果然在程诺追上去后,问起其中缘由来,对方跟老人确实有些关系,不过也仅仅只是旧街坊,自从搬家后他们就再也没见过,一晃都五六年了。
如今再相见,没想到老人竟以乞讨为生,不得不感叹岁月无情。
背着手,鲁迅踱步望着远方:“十枚虽然少,但足够让此公扎上两针了。”
“扎针,这是何物,莫不是身体不舒服,去医院请大夫为其针灸,来治愈疾病来着?”听到“扎针”二字,程诺虽然有些怀疑,但并不敢确认。
“若真是你说的这样,那反而是件好事,莫说是十枚了,二十枚三十枚,我都可以给。”走在护城河岸边,鲁迅略带惆怅道:“事实并非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刚才那些钱恐怕都会被其拿去打吗啡。”
作为鸦片中最主要的一种生物碱,大约占鸦片成分的10%左右,随着种类不同成分比例,略有浮动。
早在清末的1806年,嘉庆还活着的时候,这玩意就被提炼出来,并销往各个国家,给当地造成了严重的社会问题。
近代历史上最出名的吸食者当属东北张家长子,为了戒除鸦片,这位靠打吗啡来过渡,弄得身上都是针眼,只可惜他不知道的是,吗啡的成瘾性比鸦片还要更厉害。
而毒品交易正是列强从我们国内夺取财富的重要手段,早在日本侵占山东时,就以山东为基地,以输入吗啡作为其贸易特色之一,而且波及中国全境。无论何处,日本人一占优势,吗啡业即特别兴隆。
到后来蒋光头看到这行业确实赚钱,干脆跟杜月笙一起合作,直接在上海兴建吗啡工厂。后面为了安抚民意,还假惺惺安排人去调查工厂,殊不知他的眉眼抛给了瞎子。
那人得到命令后,竟然实实在在地查封了该工厂,从而导致了撤职的下场,而工厂重新生产。
当然,这也是后话了,可以说从清末到解放前,毒品一直在国内肆虐,百姓苦不堪言。
看程诺消化地差不多了,鲁迅扶着栏杆说道:“此公是弟兄三个,同父异母,他是老二。伊父在世,是某旗的副都统,善于卖缺。官缺都有定价,不必细谈。
一分马甲缺他都要卖三十两银子,又兼着他项阔差,狠挣了几个灭心钱。可惜满清晚了,他父亲也跟着去世。三位位少爷因争夺家产,打了半年多官司。后来有人调停,以三除之,争产的问题,算是解决。
可惜此公有扎针嗜好,做工滑懒,早已革退,现在专以寻钱为生。其原住宅房,已为某军官买去,今年过去,落了个如此境地,也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程诺不禁好奇道:“他父亲当初可是副都统,都没旧相识来照顾他的后人吗?”
鲁迅笑了笑,解释道:“这位副都统在世时,非常吝啬,除年节之外,轻易不吃肉面,见了人永远报穷。最可笑的是,家中有厨子,怕厨子赚钱,自己跨筐买菜,人皆以‘跨筐都统’呼之。”
听到这里,程诺也感叹道:“贪婪刻薄一生,后人落此结果,怪不得古人曾说‘一文将不去,惟有孽随身’。”
看着护城河对岸,出入高端酒楼的达官贵人,鲁迅忍不住冷哼:“如今大搂特搂的先生们,洋楼汽车如夫人,足乐一气。虽然造孽,总算不冤。如今看来,新搂匠的思想,较比旧搂匠,实在略胜一筹。”
回头看看自己身边,都是些麻木而又贫穷的百姓,尤其是看到面馆店主肯施舍后,一些人就开始围了过去,那架势显然不给自己讨上两个窝窝头,是不肯罢休。
气得鲁迅真想拿出纸和笔,对世人警醒一番:“可实在窝窝!这些人就不知道,他们想吃饱肚子,得去对岸找那些权贵们吗,为难一个面馆小本生意人,算怎么一回事?”
店老板显然是早有打算,将剩菜剩饭交给其中的带领者,声称由他分配后,成功把众人的围攻目标改变,矛盾也跟着转移,最后将门顺势关上,将门外的一切给隔绝出去。
看着这一幕,程诺顺势拍拍鲁迅的肩膀,微笑道:“弱者在绝望的时候,命运不允许他们有理智,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活下去。
豫才兄,仅仅靠笔和纸的力量,恐怕还远远不够,真想把这两岸的场景换一换,扎针的事情断绝,还得经过数代人的努力。
推动这个时代改变的,不是少数的那几个所谓的‘精英’,而是我们身后沉默的大多数劳动人民,基层教育就是蜕变的重要途径。
创办小学事,可要三思而后行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