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借鉴了后世的赈灾方法后,程诺反而有了更好的主意,把粗粮饼棚在筷子上说道:“张老,既然选择上策养恤,我这里还有一策加以辅之,实施效果要更好。”
张蹇来了兴趣,下意识抚着胡子笑道:“若是蠲缓或放贷,那就不必说了,咱们还是有自己的原则,干涉地方赋税、放高利贷的形式,终究还是不妥。”
程诺摇头,说道:“非也,我以为咱们可以进行农赈,其特点就是‘它救与自救’相结合。”
张蹇把手放下,疑惑道:“农赈?说说看。”
程诺站起身来,走到其身边说道:“农赈即以种子肥料,施放灾区;应用贩款,低利借贷,使得添置耕牛农具,扶助其回复元气,恢复生产能力。打个比方,灾民们可以用佃农的身份在通州开垦荒地,大生纱厂可以借给他们种子、肥料及农具,或者低息贷款,只需要从来年的收成中慢慢收回即可。”
张蹇听完立马惊喜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农赈好啊,这样可以极大的调动他们的开垦决心,为了还贷势必会投入更大的精力到农业中去,对于双方都有好处。”
其实在民国以前并没有出现过类似的赈济方式,其创设还要等到1931年的江淮大水,这场被广泛认为是有记录以来死亡人数最多的一次自然灾害中率先使用,当时为广大灾民所接受,收到良好的效果。
如今将其提前拿出来,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这民国他也是三天两头老受灾啊。
正如程诺猜想的那样,绝大多数灾民们都不愿意回到故土,谈及当地父母官的名字时,都是咬牙切齿直摇头,谁还愿意回去遭那份罪。
如今听到有大片荒地等着他们开垦,谁开垦的就承包给谁,除了只用卖力气外别的大生纱厂全给承包了,立马不复当初的颓废,心急火燎的去开垦新的土地,甚至有谁先谁后而大打出手的情况。
手里有地,心里不慌,有了土地,身上的这份心才能在通州这片土地上扎下根,连女娃都能去学堂念书,听都没听说过的大好事。
人多了也有懒汉,混吃等死不比赤膊干活强,发下去的苞谷种子甚至有被偷偷熬粥的现象,不过在抓到后立马踢出了队伍,张蹇也顺势按了程诺以工代赈的方法,只有干活的人才有饭吃,妇幼老病残另算。
经过这件事灾民们干活的激情更高了,甚至有没受灾的民众也携家带口跑来开垦荒地,一时间场面更是热火朝天。
通州时张蹇的自治地,也是程诺试验地和学习地。他在这边默默学习着经验,尤其是其中的经验和教训更值得记录和学习,每一条的背后都蕴藏着众人的血和汗,有了这个小本本,等到其当家后才能少走弯路,免除一些不必要的“学杂费”。
“大伯,您今天准备取多少大饼啊,还是像往常一样取半个吗?”
程诺翻着记录本,上面记载着每个灾民的劳动积累和每天取饭的数据,多余的积分可以累计换取农具等东西。
中年人朝着对着打饭的伙计摆摆手,憨厚笑道:“今天就取一个吧。”
“哎呦,您终于舍得吃了,要我看您这身子骨干的体力活,一顿半个饼加一碗稀饭怎么会吃得饱呢,我这么瘦一顿都得俩。”伙计将饼框上的布掀开,从中拿取一个热腾腾的饼:“还有点烫,要不我给您用东西包着?”
“不用了,我就这么拿着吃吧,谢谢你了小伙子。”中年人露出一口牙,笑中又带着一丝拘谨:“这位先生就是你们二当家吧,长得真神气啊,多亏了你们二当家,我们才有个落脚的地方。”
“他可不是我们二当家,不过比我们二当家厉害多了......”伙计凑近身子,单手背在嘴边,小心说道。
程诺当然注意到这个场景,不过没拆穿,将记录本放下客气道:“大伯,一顿就吃一张饼,是不是不够吃啊?”
中年人见程诺过来赶紧在身上擦擦手,想要分出半个给程诺,不过他给推辞了,便紧张的笑笑:“够吃够吃,够我一天吃了。”
伙计立马呆住了,忍不住问道:“大伯,这张饼是你一天的饭啊?”
中年人笑道:“家里还有几张嘴,我少吃点她们就能多吃点,就是这几天怪奇怪的,老是窜稀,也不知道为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