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朵枯花彻底落入土地成为新花养分,杨弈才缓缓起身。
他不知道该想些什么,他心绪很乱。
通道在原先那朵彼岸花的位置重新出现,杨弈再次迈进这连接地人两界的通道,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杨弈终于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睁开眼,依旧是原先的那个山洞,一旁的火堆照亮了整个洞,东南西北围坐在火堆旁好像在聊着些什么。
突然有人察觉到了杨弈的醒来,喊了声,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了他两身上。
东南西北兴奋的跑过来看着千鹤和杨弈,杨弈沉默不语,千鹤亦是。
等待了很久的四人在看到自己师父依旧没有醒过来意识到了不对,忙上前摇了摇千鹤身子,千鹤尸体立马朝另一边倒去,东西北皆慌忙上前搀扶住千鹤的尸首,边摇晃边哭着大喊师父。
只有南傻傻的呆愣在原地,他扯了扯杨弈衣袖,用带着希望的眼神看了看杨弈。
杨弈只得叹息,摇了摇头。
南攥着杨弈衣袖的手顿时滑了下去,整个人朝着身前倒去,杨弈接住了南下坠的身子。
南不停地抽搐着身子,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察觉到此的杨弈猛的将其甩飞了出去,撞在石壁之上的南丝毫感受不到痛楚,只有无穷无尽的酸楚猛的袭来,他这才大声啜泣了起来。
一时间,整个山洞泣声不绝于耳。
...
千鹤走了,杨弈和他的四个徒弟火化了他的尸首,这是他生前要求的,在突破之前他便早已把后事都给料理好了,骨灰也不用特意埋在哪儿,找个有水的地方撒了便是,他是茅山的嘛,那么多同门在守卫着这片山河,他生前帮不上什么,死后至少也还能给他们做个见证。
“四位接下来有何打算。”
“我不回茅山了,”南捧着千鹤骨灰毅然说道,“我师父是外茅中人,我也是,我师父遗憾没有去做的,我会替他做完。”南对着杨弈抱拳说道。
“我会去寻一处场所开辟道场,完成我师父未竞的夙愿,完成我们这一辈外茅子弟的使命。”南坚定的说着。
“有什么难处我可以帮你们解决。”杨弈答道。
“杨公子不必了,”其余三人抱拳说道,“我师兄弟四人麻烦了杨公子太多,总不能一直麻烦公子,路总要自己去闯,有我四人同心协力守望相助,想来问题不会很大。”
杨弈不再多说什么,五人就此告别,看着远去的四人,杨弈莫名生出一股敬意。
“四位,”杨弈冲着四人背影大声喊道,东南西北回头,看着杨弈对着自己等人拜了一拜,“这天下,有像你们这样的人存在,才真是了不起!杨弈佩服!”
四人相视一笑,冲着杨弈回了一礼。
杨弈与四人皆是头也不回的走去。
“这座天下,还是好得很嘛,人间啊人间,怎么可能会对你失望呢?”杨弈在心中默默念道。
...
杨弈与四人分别后没有立刻南下,而是重新回到了京城,找了间客栈住了下来。
京城,一个繁华到了极致的地方,纵使天下早已乱成了一锅粥,这里也好似完全没有受到影响,琳琅满目的商品,各色各样的小贩,京城人那些无聊至极的取乐方式,甚至是戒备森严的皇宫,杨弈都看过了。
在这里待了十天左右,杨弈才将这座繁华都市看完。
他很快便离开了,谈不上失望什么的,只是会有些不舒服罢了。
一路南下,杨弈走得极慢。
这一路上,他看见了很多。有些地方闹了饥荒,人们挖树根充饥,有妇人自己早已骨瘦如柴,也还是会将从当地富绅设的粥铺那里拿来的粥和馒头先给自己的儿女食用。
看着儿女一口一口咬下,即便自己连口水都吞干了也还是会不由自主的做了个吞咽口水的动作,然后笑着对他们说“娘不饿,你们多吃些,多吃些”。
也会有年轻力壮的男子忍不住去抢妇孺的食物,遭到妇人强烈抵抗,恶向胆边生,一石头直接将妇人砸死,争抢完食物边狂往嘴里炫,一边拿起还带血的石头走向襁褓中的婴孩,嘴里不停地念道自己是为他好,这乱世他妈死了他也活不了。
最后好似自己都信了,一脸狞笑的朝着婴儿砸去。
杨弈一拳锤杀了他,没有用第二拳,也没有用飞剑,这样的人不配。
随即抱起被死死攥在死去妇人手里的被褥,仔细一看,被褥里的孩子已不知什么时候便被闷死了。
杨弈抱着被褥久久不语,原本挺立的身躯也好像突然变得佝偻了起来。
最后杨弈脱下了自己身上的黑袍将母子二人裹住,用手一下一下的挖出一个大坑,将母子二人合葬了下去,没有墓碑,甚至没有坟头。
杨弈挖得很深,事后将大坑填平,不留下一丝痕迹,路过的人怎么也想不到这里会有处坟地,他们死后也不会有人再来打扰他们。
杨弈换上了件苍白色的普通衣物,颜色好似丧服,这也让杨弈路过人流较多的地方时吸睛颇多。
途中亦有瘟疫肆虐之地,人人惶惶不可终日,片刻不敢离开府宅。
而那些身染瘟疫的呢?自然是被圈禁在一处野外,不允许任何人进出,里面好些关着的一开始没有染病而只是有染病可能,不过随着被关在里面的时间渐长,也自然便染上了。
杨弈说自己有办法治好他们,那负责人却当杨弈小儿胡言,让他哪儿凉快哪待着去。
他也没想有人能治好这些人,废话,这病要是这么简单就能治好那还叫瘟疫吗?和那些病人说有办法也只是害怕他们暴动导致瘟疫扩散罢了。
还真以为他有办法治好瘟疫不成?他第一个不相信!等到里面的人死完,给他们烧了,不就没有瘟疫了吗!说不得到时还能算自己政绩一件。
杨弈没有理会负责人,而是径直走进了隔离营,那负责人倒也没有阻止,自己活得不耐烦了难道他还要拦吗?又不是他爹!
进去便进去了,想要出来那可就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