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山再次看了父亲一眼,跟着秦峰走出院子。
秦山家就在秦峰家前排东头,三间崭新的红砖屋,屋顶也是崭新的麦秸秆,三面院墙也是红砖磊成的,这在村里算是好宅子了。
这得多亏了老丈人是烧砖窑的,半价给弄了一批残次品的红砖,才盖起了新房。
残次品抹点洋沙灰,盖成房子,谁看得出来?
红砖房比起沙灰房,无论从外观上还是从质量上,舒适性上,都好了不止一个档次。
说起沙灰房,属于本地特色。就是用白灰掺合沙子,制成大方砖,不用烧制,大太阳底下晒干后,直接垒墙。
这沙灰房冬冷夏热,那滋味,谁住谁知道。
住着这样的房子,想要娶媳妇,基本得等到太阳从西面升上来以后。
之所以盖沙灰房,也是没办法。谁叫咱穷呢,买不起砖啊。
哥俩正走着,秦山家西邻秦吉祥他娘弓着个老腰,都快弓成90度了,却还抱着一小捆捡来的柴火,见是哥俩,就站在了当地,乌龟般抻着个白花花的脑袋,笑着等哥俩走近。
“五奶奶捡柴火呢?”毕竟是长辈,秦山见了,习惯性打声招呼。
“啊。”五奶奶应了一声,却翻白了眼睛笑眯眯地瞅着秦峰,“小峰啊,听大强娘说,你考上状元了?”
五奶奶因为腰坏了,直不起来,抬头看个子高一些的人,只能努力地抻直了脖子,翻起眼皮,这便令她的眼睛白多黑少。
由于知道这个情况,秦峰并不在意,只是觉得她这样子太过可怜。
听她竟然说自己考上了状元,不免哭笑不得。
“不是状元,是大学,五奶奶。”秦峰纠正道。
“考上大学要进京了,那不就是状元吗?”五奶奶眨巴眨巴白白的眼睛。
“五奶奶,他们说的是高考状元,不是古代的状元。”秦山纠正五奶奶,“走啦,五奶奶,我和小峰还要家去有事。”
“啊,你们忙去吧。”五奶奶嘟囔道,“丰年家出了状元,这下有盼头了。好孩子啊,好孩子,好人家的孩子,都有好报呢……”
再次看了五奶奶一眼,想到她那周四围庄出名的奇葩儿子,想到她家不是人过的日子,秦峰不免叹息。
进入院子,正在用小铡刀铡草喂驴的齐春来见是秦峰,立马漾出了带些古怪的笑意,拿腔拿调道:“我道是谁呢?是高考大状元来了?稀客啊!”
见媳妇面容不善,秦山瞪了她一眼:“说什么呢?阴阳怪气的!”
“人家是高考大状元,以后是要做官的,我哪里敢阴阳怪气的?”齐春来冷笑道。
“臭娘们!你再说一句看看?”秦山火了,冷冷地看着齐春来。
见丈夫凶起来,齐春来立马怵了,飞快地眨巴了几下眼睛,继续埋头铡草。
“先不要铡了,小峰有话问你。”秦山冷冷地看着齐春来。
齐春来也不抬头,面无表情的问道:“问什么?”
“当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问,起来!去屋里,泡壶茶,慢慢说。”秦山逼视着齐春来。
见齐春来低着头,不吭声,也不动,较劲来着,秦山火了:“听不懂人话吗?”
齐春来没办法,只好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捋了两把头发,噔噔噔往屋里走去,分明是敢怒不敢言。
秦峰和秦山在屋里方桌前坐下没多久,齐春来就泡好了茶,这会儿面色也有所缓和了,可能是怕再惹到秦山,没好果子吃。
“嫂子,听说你姐村里,昨天去了几个外地人,专门收购那种蓝火石?”由于着急,秦峰也不客套,直接问道。
“你问这个干什么?”齐春来也不看秦峰,看着墙角,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