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身体好也代表着火气旺,心理不平衡加上火气旺,张彩云便会发飙。
干活时冲着活发飙。
歇过劲来后,就冲着丈夫和子女发飙。
由于秦丰年生病后不能生气,张彩云便暂时放过了他,儿女们可就遭殃了。
前世的秦峰经常性想不通,身高只有一米五零,体重不超过50公斤的母亲,却无论是在干农活方面,在家庭养殖方面,在与天斗,与人斗,与命斗方面,还是在棍棒出孝子方面,永远是那么的精力充沛,干劲十足,百折不挠,永不服输。
张彩云虽然时常打骂儿女,吵骂丈夫,却又见不得丈夫和儿女受外人欺负。
丈夫和儿女在外面吃了亏,受了屈,如果让她知道,就算是大队长和支书家里,甚至是公社干部家里,她都敢骂上门,直到骂得你理屈词穷,赔礼道歉,非得为家人讨回公道。
关键是,张彩云凡开骂,必占理,骂得头头是道,有理有据,让你挑不出毛病。
由于跟丈夫一样,也是高中毕业,并且当过多年煤矿后勤科的副科长,张彩云的理论水平,其实并不低,论讲理,就算公社干部,也不一定讲得过她,大队干部就更不是她对手了。
长久以后,敢于欺负秦峰兄弟姐妹的人,还就真的不多了。
那些习惯性将秦丰年当成工具人使唤的村民,也都收敛了不少。
也许是见二儿子有些神情恍惚,母亲张彩云疑惑地看着他,问道:“小峰啊,怎么啦?怎么看去木木呆呆的?”
“啊,没什么,刚才有点头晕,现在没事了。”秦峰冲母亲勉强笑笑。
“早上看你喝了一碗玉米糊糊,也没吃窝头,是不是饿啦?”张彩云关心地看着儿子,问道。
“没有,我早上不饿。”一听母亲提到玉米面和高粱面窝头,秦峰就感到胃疼,童年少年的记忆,又强制着被唤醒了。
准确点说,不是被唤醒了,是被强行接轨了。
不是记忆被接轨,是现实被接轨。
秦峰知道,随着小偃6号(高产小麦)的推广,这时候的小麦产量,已经有了较大幅度的提高,如果种地种得还可以,家庭又没多大负担,细粮勉强是够一家人吃的。
但由于秦峰家里负担太重,供着4个学生不说,父亲的老气管炎每年冬天还会多次发作,每次实在熬不住了,就只能去医院。
一进医院,就是不小的花销。
也就因此,家里的小麦不得不大部分拿去换钱,为父亲凑医疗费。
由于细粮大部分都拿去换了钱,一家人多数时候,就只能以玉米、地瓜、高粱等粗粮为食。
突然,东面隔壁传来女孩子的娇笑声,分明是赵家的老四和老五在嬉闹。
抬头看着未来岳父“山姆大叔”家压自家一头的出厦红砖大瓦房,秦峰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
父亲、母亲、兄弟姐妹们(当然了,大哥除外)在村里算是最能干的,可自家跟“山姆大叔”家的光景,却至少相差10年。
人家山姆大叔家,不光5个女儿一个比一个长得标致……啊,想歪了,问题不在这里。
问题在于,两家种的是一样的地,喝的一样是东河的水,可人家家里,收音机、缝印机、手表,还有3辆崭新的自行车。
当然了,在那个时代,如果没有几张工业券,光有钱,名牌自行车,根本别想买到。
在农村,只有像大队长秦玉成和大队书记秦祖伦这样的身份,才有资格得到工业券,能够买一辆名牌自行车。但也仅能买一辆。
但人家山姆大叔毕竟有办法,黑市上随便可以买到工业券。
反观自己家里,却只有母亲从城里舅舅那里淘来的,人家淘汰的一辆破自行车和一台破挂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