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化开冻土,汤峪河蜿蜒而下,河畔垂柳新发了嫩芽儿,像刚睡醒的婴儿,伸展着娇憨的懒腰。微风细细的,吹拂过脸庞,有种昏昏欲睡的恬静。
时光冉冉,贞观二年可能是最难熬的日子,五月天气也显得有些暖和,师兄也在头一天回到了药谷。
江乐领着两位徒弟坐在河畔边,江乐注视着河水发呆,两兄弟却急得在他身后来回绕步,眼中且有些激动。
柴二郎拉着薛仁贵压低声音道:“师弟,你说墨家的人来拜访,师傅还如此淡定,你就不好奇。”
薛仁贵平时里比较严肃古板,不像柴二郎活跃,一心只放在练武和学习上,但也对今日之约也比较有兴趣。
“师兄,等一下就知道了,我一切听师傅的。”
前几天睌上,有两人悄悄摸到了庄子里的工坊,刚进入就被七彩感应到。起初江乐并未在意,只认为是长安城里的那家权贵想了解一下江家的低细,所以并未放在心上。
这些年陆陆续续都会有一些势力来探查过,江乐都未在意,毕竟也没什么重要技艺是随便看看就能偷学到,一些重要核心的都有江乐亲自参与。
可这一次且大有不同,来的两位都是高手,连续在工坊逗留了两天还不满足,竟然跑到了内府书房。这些年内院的大书房可是一再扩建,江乐通过抄书和收集已经积攒了上万本藏书,虽然都是一些可以见光的书籍,但江乐还是不喜欢暴露在别人的眼皮之下。
在两位小贼刚进入书房时就被七彩阻拦。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就在内府中开展,不愧为墨家高徒,身手还是不错的,左右腾挪,踏顶翻墙都是手到擒来。
可悲的是他们遇到了玩心大起的七彩,于是这两位就发现自己每一次借力腾挪时,总会被七彩破坏,反复几次后也被摔得鼻青脸肿。一位身材高挑,身着黑衣颈礼的姑娘破口大骂后,抽剑就刺向了七彩。
可她再一次失算了,一把价值连城的宝剑就在七彩的鸟喙下,变成几块废铁。一时间不能接受的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开始了撒泼打浑,搞得府中之人都目瞪口呆。
等到江乐从崖上赶过来时,两位小贼已被拿下,揭开面巾,看到一男一女的两位不速之客。男的二十出头,长相俊朗,能看出高傲之气,女的十六七岁,一张娃娃脸,娇俏可爱,再配上她那哭哭啼啼的神态,可赚足了大家的同情心。
一番交谈下来,才知道这两位是墨家的高徒,游历到长安城,听说蓝田侯善百工,会奇术,制造了不少适用的工具,就私下与师兄偷偷潜入府邸一探究竟。那知在工坊里观察两天都没看懂许多工艺,就想到府中探查,结果遇到了一只变态的大鸟,被欺负的够呛。
“你们别聊了,去把花蕊姑娘带过来,她师门的人快到了。”
喝着刚刚小梅沏好的茶水,江乐也对墨家有所好奇,第一次取出真正的隐士宗门,阿宁所在的越女剑毕竟已经衰落,宗门传承都已不全。
河堤上一位牵毛驴农民打扮的老头,正很有兴致的观察着河两边的景色。走近时才看到是一位面相普通的老头,单看外表与庄子里的老人没什么两样,但看们他那双锐利的眼光,江乐可不感把他当成一名普通的老农。
在大唐呆久了,见多了老狐狸,面对这些面带微笑的狐狸们也有了几分辨识。他们每一张脸似乎永远带着笑容,很憨厚,表面上对每一个人都那么亲切,至于暗地里是不是问候人家的父母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遇到这类人,江乐总是提心吊胆,面前的这位,貌似也是一位千年老狐狸,今晚的任务很重啊,江乐暗暗发愁。
江乐今日一身白色素身道袍打扮,站在不运处,远远就笑着施礼:“墨子先生大驾光临,蜗居真是蓬荜生辉啊,末学后进江乐这里有礼了。”
“哈哈哈,江侯乃是不世出的奇才,老夫有幸得见,亦是三生之福啊。”
“先生说笑了,小子哪里担得起奇才二字,先生太抬举我了。”
“哈哈!江侯此话差矣,少年英杰让人羡慕,年纪轻轻就身居侯爵,羡煞旁人啊!”
又是哈哈!,这老头到现在都不说目的,不讲实质内容,空话,套话说了一大堆,惹得江乐心烦,但还得迁就着。
“先生,请入座,小子也不知先生的喜好,准备了一些寒酸的点心和酒水,还望先生不嫌弃。”
“江侯说笑了,如此精美的食具,再配上美味佳肴,哪里谈得上寒酸,更何况江侯府中的云雾茶,更是千金难得,老夫一介山野村夫得此殊遇,受宠若惊啊,哈哈哈。”
荼水十分的可口,抬起茶盏就一饮而尽,老头没有半点客气,又大口吃着糕点,再配上一杯酒,酒未入喉,赞叹声却先发了出来:“人间极品。”
看来这世外高人,可能也会存在各种话本里,现实中也与之前接触过的老狐狸们没什么两样,都喜欢搞这些虚头巴脑的客套,故作高深的样子。
“师傅,你可来了,这江家太无趣了,特别是这位侯爷,比五台山的大和尚都无聊。”
就在双方都还未点明今日来意时,一道清脆声音打破双方的平静。
“哈,哈!蕊儿不得无礼,本就是你年幼太顽劣,打扰江侯的清修,还不过来给侯爷赔礼。”
这只千年老狐狸,借着徒儿的到来打破局面,用年幼顽劣来揭开此事。一时间让江乐也找不出发难的借口,毕竟是私窥其它门派传承之事,说大了可是撕破脸皮的事。
这位倔强的少女,提着摆裙怯生生的来到了江乐身旁。心不甘,情不愿的道:“蕊儿胡闹,打扰了贵府的平静,还望侯爷见谅,蕊儿知错了。”
红红的眼眶中,还看到有少许泪水在打转,这两天她可是与府中的熟人混了个脸熟,尤其是以两位郡主投缘。再加上她虽年长爱玩,与她们相见恨晚,马上打成一片。今日的行为就是灵儿和丽质出的主意,只要在将乐面前服软,装可怜,扮演弱者,据灵儿说江乐最吃这一套。
“花蕊姑娘客气,毕竟来访就是一份缘分,还望姑娘以后还是走正门来访,鄙府必欢迎之至。”
江乐怎会不知她今日行为是何人所教,只是不想说破罢了。
听到江乐的回复后,老头又露出了那招牌式的笑容,起身上下打量了一下江乐后,行了一个比较正式的大礼。
“多谢侯爷高义,老朽替我这两位不孝徒儿向侯爷陪个不是了。”
江乐安稳的受完了这个陪礼,才缓缓开口道:“些许玩笑罢了,墨先去个必如此。”
一却尽在不言中,江乐按受了墨家的陪礼,双方就此揭过此事。江乐也可以与老头了解一些自己想了解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