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睡着了吗?”
“没呢。”
贾玺租赁的商船体型在这运河之上,算是顶了天的大家伙。船舱里又被塞的满满当当,航行的旅途,哪怕遇见了些许风浪,也是平稳的如同在陆地上。
夫妻二人歇息的屋子,一张床,两条被子,脑袋下边垫的,都是同一个枕头。
薛宝钗脑袋向着贾玺靠了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贴在怀里。
“想什么呢?”
“还能想什么,不过是你心心念念尽孝道的那个公爹,死的忒不是时候,耽误我大事。”
贾玺将媳妇搂着。
心里想的是商业街一事到底是还没真正的功成,就差了这几个月、半年不到的功夫,却没能落个圆满。
另一个,回去之后,海晏河清便罢。若是南宫那位真存了什么复辟的心思,自己如何站队,也是个麻烦事。
说白了,自己要是个寒门状元,这时候到省了这份闲心。
可在外人眼里。
自己身上,再不济,也流着贾家的血;脑袋里,再糊涂,也印着于少保的传承……
自己一举一动,牵扯的可不是一家一户那点事儿。
有多高的个子就得撑起多重的梁子。
有些事,躲是没法躲的。
宝钗听了贾玺嘴里的“大事”,眸子一暗。
她也没想到是会错意什么的,只当是,这边孝期刚要满,那边新丧又临门。
耽误了和林姑娘的好事……
她虽是平日里,话里话外都念着孝道,行事上也尊重礼法。
但贾敬此时身故,说实话,她却是最顺遂心意的那个人。
公爹死了,不论怎样,三年里,林黛玉是别想入门了。
想通了这点,宝钗才勉强平了心里酸涩。说道:“莺儿年纪也不小了……”
宝钗是最清醒不过,她宁可贾玺妻妾成群,也不愿接纳林黛玉一个。
她是知道,那位“求而不得”的林妹妹,自己唯一要防备的威胁。
“唔……确实,我还当你舍不得……这样,你们姊妹说话方便,问问她,有什么属意的人没……若是钟情了谁,咱们便送她一场富贵又能怎样……好歹这么些年主仆一场,咱们也没拿她真正当丫鬟使……”
贾玺的行事,总让人摸不着头脑。
在余杭的宅子,家里的仆人、丫鬟走的近些,贾玺是不拦着的。只要与贾玺秉明了心意,贾玺说不得还要封上银钱送祝福。
便是藏在低下偷偷私会,也不像别家主子盯得那般严实。若是真的能修成正果,贾玺是愿意成全的。
只是若是因为私情惹了什么有辱门楣的乱子,却是不能留在府里了。不论对的、错的,两边的人都要一股脑撵出门去……
“莺儿……莺儿其实不错的,不若,留在身边服侍吧……”
宝钗声音也渐渐小了,帮着丈夫纳妾,真不是滋味。
可是莺儿毕竟从小一起长到大的,莺儿能有什么坏心思?不过是想当姨娘罢了……
“嗯……还是算了吧。太熟悉了,反倒不美。若是日后落了什么哀怨,夹在中间的,到把你架在火上烤……不妥,不妥……”
宝钗听了丈夫的话,虽知道托词居多,但心里也是受用的。
想着,想着。
“从杭州买的戏班子,那天登船时我瞧,里面有个小人儿,生的标志,自带一股淡雅性子。细看起来,竟是有林妹子十中一二神韵……若是……若是夫君愿意,把她抬作通房丫头,想来也是乐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