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三日里李瓶儿几乎将家中所有墙角都翻了一通,片片角角的,一处也没落下。
武松听了后,收敛起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认真道:“你打算何时行事?”
李瓶儿在武松手指尖吹着热气,道:“便是今夜。”
武松道:“怎么?家里现在已经这般不安全,连东西都放不得了?”
李瓶儿道:“只是唯恐他花子虚手暗不通风,稍一不慎再将东西被花家的那三条野狗给弄走了,奴家这些年过下来,便算是个完。”
李瓶儿一面说着,眼眶里都已湿润。
若是此刻李瓶儿和武松是在房中,只怕是说到动情之处已放声大哭了。
武松道:“你且放心,有我护着你,这个不打紧。既是如此,我现在和你回家,迅速全部料理完成。”
李瓶儿道:“如此这般,奴家便又好了。说来,奴家此生也称得上是命如纸薄!”
“奴家是享了些个荣华富贵不假,但倘若撇开这一切,奴家至此便也就只有你这么一个人儿罢了,其他什么也没有!”
李瓶儿聚拢起来的金银财宝实在太多,分别都是几箱子几箱子的装,若是想要一次便全部从花府里转移至别处,未免太难。
既是如此,此事便需要连续几次才能完成。
李瓶儿今日不只是花了许多银子钱,命丫鬟欢儿在外找了许多知心人帮忙协助完成此事。
而且还特地命欢儿往丽春院里送去了二十两银子。
以达到接下来两、三日的时间里,花子虚都无需回来。
武松先前在担任都头时,手底下也是有着十多名心腹士兵来着,如此这般浩大工程,其实倒也不难完成。
两顶轿子途经县衙门口时,站在县衙门口等候已久了的锦夏一路小跑着过来,迅速钻进欢儿的那顶轿子里。
如此这般,轿夫们一路乘着月色往狮子街快步行去。
恰在此时,与武松分别多日,始终也未能见得上一面的潘金莲得到了一个令她沮丧至极的消息。
且说一个时辰以前,潘金莲经过一番好说歹说,终于劝动两名士兵去县衙里给武松捎个口信。
可惜士兵在县衙里一通苦苦寻找,压根就没寻见武松的半个人影。
当下两名士兵回来了,一人这般告诉潘金莲:“大嫂莫急,我兄弟二人在县衙里走了一大遭,费尽心机,好不容易是打探到了武都头的住房所在。”
“可惜根本没人,我兄弟二人忍着苦寒在武都头的住房门口等候良久,始终也没等到武都头他人。”
另一人苦道:“大嫂,我们方才在门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生怕耽搁久了您急,一通商量,只得是硬着头皮回来了。”
十数日以来,这妇人在家中苦苦思念情郎,憋得她身子到底还是害了病。
本就是每日连半步都出门不得,由那韩队长率领的士兵们日夜轮流把守在外面。
时时刻刻谨遵知县大人命令,无一人敢怠慢。
当真苦了这妇人。
这妇人一心想去县衙里寻武松,可她兹要是踏出房门半步,士兵们便连忙请她回去。
如此这般,却又与坐牢何异!
这妇人实在无可奈何,只得是一心盼望着日子快些到下月初八,届时她就能与武松重聚了。
就这么盼望着,盼望着,盼望到最后终究还是健康不保了。
身子到底还是害了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