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西门庆府上隔壁的花家里,此时丫鬟锦夏正声情并茂地对面前的年轻妇人详细描述,方才她藏身在暗中的所见种种。
这年轻妇人背对灯火,坐在椅上,望着锦夏,十分入神。
只见丫鬟锦夏紧握粉拳,将腿用力踢在半空中,得意地朝着年轻妇人笑说:“夫人,那武都头只此一脚,便将那坐地虎刘华彦狠狠踢得蹲在地上。”
“紧接着,啊呀!当真是目不暇接,武都头又是一脚踢在坐地虎刘华彦这里。嘿嘿!那活阎罗登时便摔了个狗啃屎。”
锦夏手忙脚乱地指向自己额头。
年轻妇人连连拍手称好,道:“这位武都头果真名不虚传,厉害得很!他使的这几手功夫,猜想定然是有些来历和名头的。”
锦夏道:“该是如此,夫人,这武都头长得挺俊,啊呀!他的身子那才叫一个结实呢!”
“动起手来时,实在奇快无比,当时锦夏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一不留神错过了精彩。”
年轻妇人盘起嫩滑白腿来,将手轻放在小脚上。
忽而神情怅然道:“老爷此番离家又已连续三日未归,只怕是又去哪个园子里与妓女鬼混去了。”
锦夏闻言,认真道:“夫人,却也不是锦夏多嘴,您看您如此这般年轻貌美,漂亮得跟朵花儿一样。”
“委实太过可惜,数年之间,日复一日的独守着空房,苦做这等活寡妇。”
年轻妇人对锦夏也不怒,点头叹息道:“我今年才二十二岁,试问,世间哪有女子不想汉子的,当真苦了我。”
年轻妇人话音未落,锦夏连忙压低了声音说道:“据锦夏来看,这位名震清河县的武都头与那个叫做潘金莲的妇人,二人之间不大一般。”
年轻妇人听锦夏这么说,立刻收起哀怨感伤,不禁是陷入沉思。
这年轻妇人长的甚是白净,身形窈窕且修长,一张白白嫩嫩的瓜子儿脸上,长着两道细弯弯的眉儿。
上身一件沉香色遍地金比甲,身下一条紫丁香色遍地金裙。
试问,她不是那花子虚的娘子李瓶儿,又还会是何人?
话说武松溪和潘金莲到家之后,已将近子时五刻,锁了房门便回到楼上香闺里。
武松溪置金莲于不顾,倒头便睡,金莲倒是在他身后紧抱着,同样也是很快睡去。
如此这般,自是一夜无话。
翌日寅牌时分,天色尚且还未大亮,身在潘家河附近潘母家中的武大郎此时已开始在灶台前忙碌起来。
武大郎顶着屋外寒气,尽心竭力地为潘母做了规规整整的一桌早饭。
潘母醒来后经过一番梳洗,和武大郎相对而坐,开始吃了起来。
昨日武大郎来时神色慌张,不停询问潘母身子是否安然无恙。
潘母未加多想便就明白,定然是六女儿金莲嫌武大郎在家中耽误她和那武都头,便找缘由将武大郎打发于此。
潘母原也是多看这武大郎两眼便不禁作呕的,一心想着他来正好,家中那么多活儿,有了指望。
于是这般,武大郎从进门之后便始终也没停下来歇过半刻。
末了,潘母还拿着自己这间房子近来漏损说事儿,硬生生从武大郎手中敲出二两银来。
此刻潘母端着碗,凑近至武大郎面前说道:“你家二郎,实在是个一等一的人才。”
“却也不是老婆子我胡说,倘使我家金莲未嫁人,老婆子我就便是出去卖血当奴,出去给人端屎端尿到老死的一天,也定要想方设法将我家金莲嫁与你家二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