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外面天色已经微微泛白,光线从窗外射入屋内,照在白起房满是皱纹的脸上显得有几分沧桑。
“唉~,你现在还不懂,现在跟几年前不一样喽,那个位置呆的时间长了会让人变质。
我也老了,管不了那么多倒灶的破事儿,只想给队里留下点儿东西。”
打心里讲,白起房说的很对,做的也还行,可他不知道新选出来的支书会害了他孙子一辈子。
“可,”
江白水张了张嘴,最终却没说出来,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光线原因,江白水背对着窗户,白起房没看清他的动作而是起身向外走去。
“乏了就睡会儿,下午再上城里。”
“没事,我不累,下午还要赶车。”
走到门口,白起房转头看着江白水,盯着他眼睛缓缓说道:
“下次就别再去了,先养上两年。
我不管你做什么,但有一点要记住别亏了自己,也别坑了别人。”
说罢便转过身走到屋外,口中还嘟囔着“年轻就是好,”
看着阿爷离开的背影,江白水有些感慨,要是前世他多听听阿爷的话也不会吃那么多暗亏。
可细细想来,有些事年轻人还得真正走一遭才行,老一辈的经验总没亲身经历来的深刻。
此时太阳已经缓缓升起,江白水也在没了睡意,正巧肚子发出一阵咕咕声,便起身去正房里下起锅烧水做饭吃。
“呼哈,呼哈,什么味儿这么香?”
江白素迷迷糊糊中闻到一股香味儿,睁开眼揉了揉才发现原来是阿哥端着个碗,在她床边儿上嗦面吃。
“香!真香啊,老婆子这可比你做的好多啦。”
“香什么?死老家伙,你没看碗里放了多少猪油吗?就这几碗面用了一两多,哎呦心疼死我了!”
江白素不能动只能努力伸头向前望去,看见阿爷跟阿婆也在哪儿嗦面,嘶溜嘶溜的吃得很香。
不过阿婆,阿爷的脸上都不太好看,像是有人偷了咱家麦子一样。
闻着不断飘来的香味儿,江白素咽了咽流水,直勾勾盯着江白水问道:
“阿哥?你吃的啥面啊,怎么这么香。”
“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
说着江白水就拿出个碗,调入酱油胚子,盐,醋,干辣椒,接着就从一个淡黄色瓷缸子里挖出勺猪油,正要放入碗中却被王收花拦住。
“等等,白水别放,我这儿吃完了把我的汤再放点盐就成。
受伤的人不能吃荤腥,放那么多猪油还不得吃坏了?我这吃过一遍了,还有点味儿。”
这时候的农村有很多,这不能吃那不能吃的规矩,实际上啥事儿没有,还得多吃。
当然这主要是生活所迫,各种不能吃都是借口罢了。
“阿婆我还是给素素另调吧,你乘着还有味儿再多吃碗。”
对这种规矩江白水当然不会管,一满勺猪油放进碗中,浇上热汤使猪油彻底化开,撒上点野葱花味道挠一下就上来了。
“呲溜呲溜,好吃!阿哥这个叫什么?”
见她吃得开心,江白水摸了摸她头,轻声说道:
“油醋面,好吃以后阿哥经常做给你。”
“唉~,白水不是我说你,这样的饭偶尔做一回就行,太费油了。”
王收花说着盖上装猪油的瓷缸子,看着少了一大块的猪油,眼神中泛出不舍。
见阿婆这样子,江白水心里也不好受,阿婆是那种典型的旧农村妇女,一辈子省吃俭用惯了。
家里每年都会养头猪,每天用刷锅水加野草吊着,一年下来也才两百来斤,炼出的猪油也才十来斤。
而这十来斤猪油还是一家人一年全部的食用油,对此精打细算一年就能过去,甚至还能剩下点儿。
对阿婆的话江白水没有反驳,任承诺的何语言跟实际行动比起来就跟纸一样苍白。
吃了饭,江白水就叫上杜承斌一起到了公社,坐杜建军的车往城里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