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绪二年,扶桑,浪川码头
连日的暴雨并未洗刷掉那些层叠的乌云,几缕阳光从云间刺穿,也是惨淡的光景,勉强给大海添上几笔浅薄亮色
舰队启航还要十几分钟,码头上挤满了人。
不分男女老幼的扶桑人或举着国旗,或扯着横幅,大喊着,预祝自己国家的英雄,此次征德“武运昌隆”。
西装熨帖的老人满头白发,正走在艞板上,风浪声被四周震天响的欢呼盖过,老人听着,眼神平静中带着些许冷意。
但当意识到自己将要接近“检票口”后,老人眼睛里的光泽便瞬间活泼起来,他微笑着掏出一张票证表明自己的随行身份,踏上了军舰的甲板。
“老先生,回家吗?”
纯正的中文
一瞬间,老人还以为是朝廷的碟子,但声音中少年人特有的沙哑让他放下心来
扑面,腿风如刀,极利,劲气完全不似易家兄弟那样绵软,
黎澈堪堪躲过,脚步站定,却未等到预计中的狂风骤雨。
“我们不是一路的。”
对方收脚,脱口而出的是这么一句话。
车站行人早就为这节车留出老大一处空地,此刻风雪犹在,斜肩男人的话语却仿佛涤荡了夜风
黎澈闻言愣了一会儿,而后不由得失笑道:
“风清雪,十二路谭腿果然迅猛。”说完,冲着一旁未出手的拄拐男人抱拳:
“先前口舌不净,失礼了。”
只说失礼,不求见谅
“……小子你的身法,不像霍家的迷踪步”拄拐男皱了皱眉头“为何要来趟这波浑水?”
“精武门的本事还没学,刚入——两位前辈又是为何?”
“规矩不能乱”
“私家秘籍流入江湖,忒不合适。”
“因此便要杀人……我不太明白。”
“立威而已。”
“十几岁的娃娃,谈什么‘明白’,杀了掌门,求一个群龙无首,一帮乌合之众,自然散了。”
“所以,便要杀人?”
“……是”
“合该如此。”
“……”
好一会儿,黎澈心里翻涌着什么,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他摘下帽子,露出自己的头发
近处的两人,围观的众人,都吃了一惊
少年长发雪白,
但他们不知道,黎澈心底的颜色却要更淡些
累了
对方说得冠冕堂皇,话里挑着规矩、道理、天下武道,所以黎澈也不愿再费心戳破这背后的阴私勾当。
提起长棍,右手握住一端沿肘轻挥——
“呼……”
棍风掠过一路薄雪,粉碎冰晶,黎澈说话慢条斯理:
“我没什么其他师承,二位可以随意打死我”
江湖事江湖了,既然对方言语间满是江湖规矩,那好
“或者被我打死”
便做这挑海狂龙!
话音落,卷棍横扫
……
“小师弟?”
当那根裹挟风雷的棍子挥出时,唐叁是惊诧的,不是因为棍风如雷,势卷风雪,而是因为长棍的目标
“是我?他先踢你你打我!?”唐叁不可置信,却不能不接招,只见他手提短杖,一个后仰。
棍风擦过,风雪袭身。
唐叁“小兔崽子”的怒骂还在胸口,便见棍势一变,横扫的长棍斗折往下,直指面门。
他慌忙松劲,手杖由竖转横。
“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