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铭将阿蛮绑在背后,一脚踩在龙哥身上,几根肋骨应声而断。
“咔嚓”声异常清脆,而龙哥瘪下去的身体却再也流不出一滴血液。
“拦住他……快拦住他!”
人群中不知何人大喊了一句,不管是山匪还是执行官都在一瞬间蜂拥而上。
白铭擦了擦脸颊边的血,一步步的向前走着。
第一个冲上来的人,被矛尖刺穿的了头颅,坚硬的头骨被撬去了大半,红白交叠的液体飞舞在街道上。
白铭的耳边渐渐变得静谧,周身只有刺耳的哗哗声,就像身处一场鲜红色的血雨之中。
后面跟上的山匪挥舞兵刃,落在白铭的背上,紧接着是胳膊上,脸上……
白铭尽力格挡,却双拳难敌四手。
他身上的伤势越来越重,可身体里的燥热和饥渴却愈发强烈。
意识渐渐不清,那柄矛得不到满足,开始将尖刺深入白铭的掌心。
直到最后,密密麻麻的红色纹路将他整个手都包裹了起来。
大量不同人的血液混在一起被矛所吸收,白铭却不觉的痛苦,满脑子只有一个字。
“饿...”
还有那么多的人源源不断地冲过来,白铭的意识也越来越涣散……
“饿……好饿……”
“真的好饿……”
白铭的眼眶滚烫异常,他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无比可口美味,就连血腥味都充满了香甜。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即将变成一个怪物,但好在,他现在需要的就是怪物!
饥饿的流下口水,牙齿开始一点点的打颤。
白铭不再被动的承受劈砍,而是抓住了冲过来的敌人!
可怕的力量爆发,他竟徒手撕下了对方的一只胳膊,随后朝着脖子狠狠的咬了下去。
血腥味霎时间冲入脑海,那诡异的回甘让白铭的眼泪落了下来…
牙齿摩擦血肉的声音如此清晰,就算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山匪,也被这一幕吓得愣在了原地。
他们面前的白铭就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饿死鬼,疯狂的撕扯着周围的一切活物,就连他背上的阿蛮都被血液覆盖。
他将面前的人蚕食尽了,口中咀嚼到泥泞的血肉被吞下,涣散的目光转向了不远处的其他人。
有的人干脆落荒而逃,有的腿一软裤子湿了大半。
之前那些冲上来的,不是被断矛刺穿,就是被白铭用嘴生生撕裂。
吓破胆的山匪四散而逃,包围圈被破开了一道裂口,白铭快速的窜了出去。
他狼狈的躲进一条小巷,死命咬着自己的胳膊,在剧痛中强迫自己的意识复苏。
身上的伤冒出些许白气,随后半透明状的肉膜便覆盖了上来,快速的滋养着身上刚刚被砍出的豁口。
“吐出来!快他妈给我吐出来!”
白铭打破了那一层幻境,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也正因如此……他比上次的反应还要剧烈。
“咳……咳咳……呕!”
白铭将手指死死扣入喉咙,大量糊状的粘稠血肉夹杂着胃酸被呕出,身上伤势的回复速度也逐渐慢了下来。
干呕的声音似乎是引来了路过的两个的执行官。
白铭情急之下躲到了一扇门板后。
那两个执行官一点点的走入幽暗的小巷,寻找刚刚呕吐声的来源,白铭死死的盯着他们。
等他们靠近门板时,白铭果断抽出断矛,戳进了其中一人的眼眶里。
连惨叫都来不及,此人倒在地上没了生息。
白铭刚想撕碎另一人,却没想到刺耳的哨声响起。
位置暴露,白铭果断离开。
“在这!他在这!来人啊!”
“要离开这里…”
要出城,否则天亮之后,他将无处可藏。
白铭此刻头脑只有七分清醒,另三分如浆糊一般完全没办法思考。
他为了躲避追上来的执法官,藏进了一户人家的马厩。
马厩中恶臭异常,堆着许多没有晒干的马粪,城中穷人家经常收这种东西当柴烧,所以养牲口的人家会积攒很多……
马厩里还放着一个破旧的木板车,长度刚好能装下一个人。
没多久,那一队被哨声吸引来的执行官便来到了马厩附近。
“妈的,跑哪去了!这食人的怪物!最好别被我逮到!”
为首的小队长大声嚷嚷着,看了一眼马厩,并没有在意。
他身后的喽啰谄媚地递上了一根烟。
“老大,那麻子脸死了,咱们执行部门,以后就是您说了算了……咱们巡逻了大半圈,要不要去南边看一看?”
那小队长猛地拍了一下喽啰地脑袋。
“我的队里怎么有你这种夯货!南边的小门外是一整条护城河,水流湍急,哪个傻子会从那边出去!”
小队长自以为是的昂起头,胸有成竹的命令手下的执行官。
“南边随便派两个人过去守着,主要是把北门守住,但凡是有一点儿可疑的人,都给我抓回去再说。”
【“南边随便派两个人过去守着,主要是把北门守住,但凡是有一点儿可疑的人,都给我抓回去再说。”】
白铭听不到他们说话,但好在脑书将内容全都记录了下来。
他紧张的待在马厩中,直到这一队人走远,他才舒了一口气。
白铭把阿蛮从背上放下,看着他侧肋触目惊心的伤口。
“不能再拖了……”
白铭脸色苍白,他盯着马厩中的东西看了一会儿。
片刻后,他的目光又挪到了断矛上。
自己被通缉了,顶着这张脸出去,简直比登天还难。
“但如果…没这张脸呢?”
白铭沉思了片刻,随后心一狠,咬牙将手中的矛尖对准自己的脸,狠狠割了几道!
“白铭!忍住!会恢复的!只是疼而已!”
他死死咬着牙,将一大块脸皮扯了下来,忍痛扔在了地上。
鲜血滑落,滴答滴答的消失在肮脏的马粪中。
他从衣服上撕下了一些布,把整张脸缠了起来,又把阿蛮放到了板车上,在上面铺了些许干草,又把没晒干的马粪放到稻草上。
他佝偻着背,一边咳嗽着,一边推着马车往南面的城门走去。
平安城,多好听的名字,可城里却满目破败荒凉。
皮包骨头的母亲没有一点奶水,只能将手指塞进怀中孩子的嘴里。
死去几天的尸体就放在路边,已经开始招苍蝇,却无人问津。
隔壁的酒楼上泼下来一桶发臭的泔水,可还未落地就引发了几个乞丐和流浪狗的争抢。
几个有些富态的人影搂着娇妻从楼里走出,冲着混乱的街道厌恶的吐了口浓痰。
多么可笑。
有些人是人,却活的不像人。
有些人不是人,却更像个人。
白铭推着破烂的粪车,一声不吭的走在这腐烂的世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