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高悬。
皎洁的月色泼洒,犹如水银泻地,分外宁静。
夏蝉之音,远远鸣响。
一只通体火红的飞鸟横渡夜空,在县城之内盘桓许久,随即突然下行,朝着傍晚时分疯人乱砍的祸事所在,俯身飞去。
速度奇快。
掠起一片红影。
最终,红鸟落在一处石墙边缘,一双灵动的绿豆眼盯着深钉墙上的一枚石子,陷入沉思。
良久后,红鸟叼起石子,隐没于虚空。
城外。
密林深邃。
一位静坐于树冠之上的锦衣行者倏忽起身,负手立在枝叶间。
其袍服上绣着玄色纹章,腰上缎带还系着一枚金符令。
但凡是有朝堂中人见到,定会神色大变的惊叹:“没想到连玄衣门的御前高手、都给惊动了!”
他像是感知到什么,抬起手臂。
红鸟收翅飞落在他的手背上,将石子叼在面前,还不忘炫耀似的抖一抖胖乎乎的小肚子。
与此同时,锦衣行者脑海中传出红鸟奶声奶气的音调。
“普通的石头,但钉入墙内石头却凝而未碎,定是个高人!”
锦衣行者将石子拿在眼前,仔细端详。
又放在鼻尖嗅了嗅。
下一刻,石子化成齑粉。
“还有别的发现吗?”
“别的倒是没什么,就是味道怪怪的……”红鸟砸吧了一下嘴。
“嗯,是脑浆。”锦衣行者淡定道。
“……?yue~~~~~风棋,你个挨千刀的,你怎么不早点说呢!!”
红鸟立马满是嫌弃的做呕吐状,吐出几口口水。
“不要乱用词汇,谁教你的一嘴炉灰渣子。”
锦衣行者脸上露出恶趣味的笑。
脚下一踩。
身躯在暗夜的树丛中穿梭而去,翩若惊鸿。
“走吧,去见一见春州府‘无案不可破’的游师。”
……
游烽在挑楼飞檐间穿行。
轻若无物,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街上巡街的行捕,打更的夜巡人,亦或是冥想清修的修者,无一人发现他的行迹。
在半空中,他的面容已然发生变化。
从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人,瞬间变为一位沧桑沉稳的中年人,面相较为普通,左眼眼角还有一道斜斜的伤疤,直贯到耳后。
就连身材也从瘦削变成魁梧,身高拔高半尺。
俨然变成另外一个人。
易容改面,最难变得是气质。
但他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一路快行,在一堵高墙前飘身而落。
正是县衙后院。
此刻,县衙后院站的满满当当。
县令朱尤满与县丞师爷等几人,正毕恭毕敬的跟在一位白衣中年人身后。
在院内草席上,横陈着七八具宛若烂泥的尸首。
其四周有禁气法咒,并未有恶臭涌出。
“纪仙师,可有何发现?”朱尤满恭谨问道,这位爷可是从府城纵仙司来的仙师!
整个春州府一共才几位仙师啊?
绝对称得上是大驾莅临了!
这位爷深夜到来,令朱尤满原本惶惶不安的心情得到慰藉,犹如吃了颗定心丸。
白衣纪仙师并未回答他的话。
如有所感的抬起头,朝着一处院墙方向拱手作揖:“许久未见,游兄一切安好?”
朱尤满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虚空,但也很清楚能被纪仙师如此庄重称之为“游兄”的不会再有第二个。
惟有他们春州府的传奇人物,游师,才配得上这一礼。
他也忙不迭的朝虚无方向,深施一礼。
“还不错。”一道魁梧的身影,自暗夜虚无走出。“一见到三红灯笼,就知道是你们纵仙司的人阴魂不散。”
“哈,游兄言重了……”纪仙师尬笑一声。
旁人可不敢这么吐槽纵仙司,可游师偏偏就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