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做人向来低调,就算如今官居讨虏校尉,而且为李傕、郭汜进攻长安拥有定策之功,他也没有居功自傲,与西凉军其他将领那样占据华屋大宅,收拢僮仆肆意享受。反而在皇城边上找了个僻静小院,与侄儿贾成一起过起了隐居生活,除了李傕他们找他商议公务,很少与军中将领以及朝中大臣们接触。
贾成在厨房里捣鼓了一会,端出两个碟子和一大碗麦饭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顿时浓烈的饭菜香味弥漫在院子里。
“什么菜肴如此香味诱人?”贾诩坐不住了,从摇椅上起身踱了过来。
“小意思,一叠红烧猪肉,一叠手捏菽菜,”贾成得意的笑笑,“不过不好意思,没你的份。”
“岂有此理,”贾诩吹胡子瞪眼,“你用老夫官俸买的肉米,我如何不能食用?”
“老头,你官俸有几个钱?也不打听打听现在城中粮价,如今都斛米万钱了,靠你那点官俸,咱们两个都得饿死。”
“那你这些东西从哪里来的?”
“小爷我聪明绝顶,打听到先前朝廷从郿坞抄来的米粮物资都放在户曹粮仓里,顺手取了些来。”
“你倒是机灵。”贾诩神色一动,伸手去拿桌上筷子。
贾成眼疾手快,一把抢过筷子,“糟老头子坏得很,麦饭罐子里有,自己去盛,菜就没你的份了。”
贾诩生气了:“不当人子,为何不与老夫用菜肴?你学的孝道都到哪里去了?”
贾成振振有词道:“老头,说话要讲良心好不好,我也没饿着你啊,厨房里留着麦饭呢。只是谁让你不肯想办法就那些无辜百姓,小爷没心情伺候。”
“你这浑小子,简直不可理喻,”贾诩一甩袖子,“不吃就不吃,一顿饭饿不着老夫。”说完自顾进了里屋。
贾成嘿嘿一笑:“不给出主意就只能吃白饭,看你能忍到啥时候。”
端起碗来正要吃饭,突听外面传来阵阵喧哗,隐隐还夹杂着喊杀声,贾成眉头一皱,起身想要出去看看。
“咣当”,虚掩的院门又一次被重重推开,进来三个神色慌张的年轻女子。其中一人刘海齐眉,虽然长发散乱,但也看出梳着妇人发髻。另外两个女子身着粗布衣衫,头上梳着双丫髻,应该是那妇人身边侍女。
“小郎,我们主仆三人被乱兵追杀,还请小郎行行好,让我们躲避一下。”妇人虽然神色惶急,却还是蹲身行礼,请求道。
贾成不假思索,赶紧打开自己房门道:“进去吧,先躲躲再说。”
三女正要进去,就听见脚步声起,五六个西凉军兵卒追了进来,为首一人狞笑道:“小娘们,跑的倒挺快,不过进了这院子,耶耶看你往哪里跑?”
“放肆!”贾成喝道,“你们是哪位将军部下?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容得你们乱闯?”
“哟哟,你这厮小小年纪,口气倒不小。耶耶自打进了这长安城,皇宫侯府都走过几遭,还怕你这小小院子?”那为首小校嗤笑一声,面色一沉道:“我看你是活腻了,来人,这厮勾连乱党,给我拿下!”
贾成浑身血气上涌,抽出房门口挂着的环首刀,大喝道:“光天化日劫掠民女,我看你们想尝尝小爷的刀利不利!”
正在两方一触即发之际,东面房门吱呀一声打开,贾诩慢条斯理的走了出来:“几位军爷,你们是张济将军部下吧,都是自家人,何必刀兵相见。”
“你是何人?”那小校见出来这人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狐疑的问道。
“老夫贾诩贾文和。”
小校一惊,赶紧挥手让手下人收起兵刃,躬身施礼道:“原来是文和先生,卑下等冒犯了。不过这三名女子形迹可疑,卑下要将他们带走,还请文和先生不要阻拦。”
贾诩淡淡一笑道:“不敢不敢。”又指着贾成斥道:“你如此冲动作甚?这几位军爷开口便知是武威同乡,张济将军素来与老夫相熟,大家好言一叙便知,何必弄的如此场面。”
贾成会意,故作委屈道:“这姐姐原是去年咱们在长安城居住时的邻居,家世清白的很,侄儿一时冲动,才与他们起了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