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籍目光幽幽,又待过了半饷,他正色道:“第一次见你,我就知你是聪明人,既是这般,那我有三点可教你。第一,不能城里安稳城外乱;第二,现朝廷缺银子;第三,长安县。”
程籍说的第一第二贾琏都清楚,可这第三他却是摸不到头脑。
如此,他回道:“敢问大人,这长安县又有什么说法?”
程籍笑道:“长安县不在顺天五州十九县管辖之内,又因为其与大同府隔了道螺林山,是故,现成了个三不管地带,无论是打家劫舍的匪徒,还是拐卖妇幼的拐子,都将其视为人间乐土,此县县令尸位素餐,甚至,说不得跟贼匪还有勾结,如此,你若是将此地平了,我保管与你登高望远。”
贾琏听得这话,便陷入了长久的思索。
程籍在主位上看着,也不催促,只等着贾琏琢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半饷后,贾琏突笑了下,他问道:“这事陛下可知?”
“陛下不知。”程籍摇头道。
听得程籍如此说,贾琏眉头便是皱起,再又过了三五个呼吸,他想到程籍向来是话不说明白,便一下琢磨出味来,想来,这长安县里面,许是有什么不能说的。
如此,贾琏笑道:“下官虽还是不懂,不过,大人且等候半月,到那时,下官必有好消息来禀。”
……
贾琏自程籍这里得了些许模棱两可的消息后,便行礼离开了。
他出了衙门,再又赏了张忠半两银子茶水钱后,便骑着马,往天顺大街上去了。
他得去买点东西,一是昨夜答应了平儿,说要送她点好的,二来,便是这也接近三日了,为免那位天家枝叶找上门来,他得去拜见一趟。
不大功夫,贾琏打马来到了胭脂铺子面前。
贾琏虽不懂脂粉,可这铺子能挂着天香坊的牌子,又开在大街上,自然也是有几分本事的。
未几,他下马将马栓好,而后便施施然进了铺子。
这一进去,便有一四十岁上下的婆子笑着迎了上来。
只听那婆子道:“大爷面孔生,可是要买些好的送心爱之人。”
贾琏听着这话,也是笑了笑,而后道:“把你们这最好的,拿上三份来。”
那婆子一听这话,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贾琏,而后道:“大爷,我这卖的虽是些脂粉,可价格却是不低的。”
他今个出来,穿戴的自然是那一身六品官服,身上也没挂什么值钱的事物,是故,这婆子有顾忌,也是应该。
贾琏见着这幕,也没因为这婆子以貌取人而动怒,只笑着道:“且拿出来,若是不够,我自选低一个档次的。”
听着这话,那婆子一笑,道:“大爷莫怪罪。”
说着,她便进了铺子里面。
不大功夫,这婆子端着三个檀木盒子走了出来,这每一个盒子,都是一般书籍大小,长宽都约摸半尺,厚则有四寸,每一面,都开有屉,每面三屉,最上面,看着也是能活动开的。
那婆子把东西拿到贾琏面前,而后道:“好叫大爷知道,这每一套,都是七十两,不二价,而且,这东西贵重,我也不能打开让大爷看。”
贾琏看着那盒子,而后取出三张百两银票来,笑道:“价钱自然不是问题,不过,你得与我说说,它如何值得七十两,再有,其中两套我是送与妻妾的,另外一套,则是送友人,可不能有些别的暗示。”
那婆子见着贾琏掏出银子,脸上顿时热切了许多,她笑着道:“我与大爷说,这每一套,四面三个小匣,再加上顶上三个盒子,共计一十六种,分别唤作石榴娇、大红春、小红春、嫩吴香、半边娇、万金红、圣檀心、露珠儿、内家圆、天宫巧、洛儿殷、淡红心、猩猩晕、小朱龙、格双唐、媚花奴。”
“只这一套,便囊括了古往今来、上下东西的所有,而且,这里面,也都是最上等的,就是单卖一份,也是五两银子,说不得还没这分量足。这盒子也有讲究,用的是檀香木,一来防潮,二来增香。另各个小匣,也都是封好的,不会串了味道。”
“至于大爷担心的却是白担心了,这是近来制香厂子新做的东西,本是天家用的,只是制的多了,这才匀出了几份,这上面什么都没刻画,自然也没的什么暗示。”
贾琏听罢,心里十分满意,他点了点头,将银票拍与那婆子后,开口道:“与我仔细装好。”
那婆子得了银票,脸上笑出一朵花来,她先是给贾琏找了银子,而后,便又再去了三个木盒子,牢固安稳的,给贾琏分别装了。
贾琏得了找了银子,又待东西打包好,他便提上东西,上了马,一路晃晃悠悠的,往二公主府去了。
二公主府在西城靠近皇城的那一带,约摸半个时辰,贾琏这才到了地方。
他一到,二公府门前的四五个门子便笑着迎了上来,待见是贾琏,当中一个便道:“郡主早有吩咐,说是贾大爷来了,不必通禀,自进去便是。”
“对了,大爷进去,只可导左手走,待过了穿堂,再又过一个游廊,那里便是郡主的书房。”
这门子三两句话,便给贾琏说明了情况,也说了路。
若是别家公子,只怕这会已经是心花怒放,乐不可支了,可贾琏却不是如此,他听着这话,面皮子抖了抖,而后取出一两碎银子,与了那门子后,笑着道:“公务在身,不敢多耽搁,还请兄弟传话与郡主一声,就说贾琏前来谢礼。”
贾琏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将手上提的东西给那门子。
这二公主府前的门子可不是宁荣二府门口的那些个蠢货。
他们见着贾琏这般动作,竟齐齐后退了两步,而后笑着拱手,道:“既是大爷送礼,那还是亲手交到郡主手里的好,正巧郡主就在府里,大爷且侯侯,我这便进去传话。”
说罢,这门子便进了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