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匹夫,欺我太甚!”
“欺我太甚!
”
袁绍怎么能不愤怒?
他内定的儿媳妇甄宓,在三天之前被人给抢走了!
这个胆大包天的人,居然是徐州牧吕布!
先不说吕布为何不老老实实待在徐州等死,却跑来冀州搞事情,单说其行为性质…
太恶劣了!
这个吕布胆子真的很大啊,竟然连他袁绍的儿媳妇都敢动……
真的是活腻歪了。
袁绍气愤到险些当场裂开。
多少年了,多少年都没有人敢摸他的虎须了。上一个敢给他摆脸子的人是公孙瓒,公孙瓒现在正被三十万联军围着暴打,眼看死期将近。
从讨董结束后到现在,数年间,天下人谁敢不给他袁本初面子?
没想到他现在都已经雄据北方四洲,渐成鲸吞天下之势,并且都杀到浑身冒光了,居然还有人敢在他头上动土。
这说出来谁敢信?!
袁绍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声音低沉的咆孝:“吕布,我要你死啊!”
众文武在大帐之内散开站立着,低声交头接耳,交流着对此事的看法——当然,不是他们不尊重袁绍,而是袁绍默许他们这么做的。
许攸搓着手进言道:“本初,我认为当务之急是攻灭公孙瓒,至于吕布劫持甄氏二女之事,不如就交给大公子和二公子去处置。冀州距徐州足有两千里之遥,中间还隔着黄河,还隔着大公子镇守的青州,那吕布拖家带口的,纵然先行三天,也定然逃不出两位公子的手掌心。”
听见这话,袁绍勐然转头,冷冷地瞥了许攸一眼:“子远啊,你这是在教我做事?”
许攸脸上一阵尴尬:“不是…只是…可是…”
袁绍并不想听许攸解释,摆了摆手,两个亲兵抱着一卷布帛走过来,在地上铺开,又拿出了笔墨砚台,在一旁努力的磨着。
许攸一怔,不知道袁绍这是要做什么,不会是真打算和吕布杠上了吧?
划不来的啊,本初。
他再一看地上那摊开的布帛,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布上所画内容正是河北四洲地形图,不过这地图画的很简略,仅仅只是勾勒出山川河流的轮廓和各地城池的名字,各个粮仓的位置,存量数,以及袁军当前的分布位置和数量。
这是一张军事分布图!
也是袁绍的所有底细!
这图,可谓是袁军的核心机密,只有袁绍,审配等少数人看过。八大谋士中的大多数人,都最多只知道其中一州的军事布置,而不知全部。
一旦看过此图的人将上面的内容默记于心,转头透露给南边的曹操……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然而,在帐内还有这么多人的情况下,袁绍居然把核心机密给拿了出来。
许攸脖子一缩,看向周遭。
发现武将们早已退到了更远一些的地方,只有包括他在内的八大谋士围在地图前。
每个人脸色都很严肃。
这时,两个亲兵端着磨好的墨,和一支润开的狼毫笔、递到了许攸的面前。
袁绍也微眯着双眼,看向许攸。
许攸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反应过来连忙又上前接过毛笔,颤声问道:“本…主公,如何画?”
慌神间,勐然意识到叫“本初”有些不妥,连忙改口。
好在袁绍并未计较这些,只是指着地图说道:“你久在冀州,深知各地虚实,我命你将无极县通往徐州彭城的所有路线都标出来,同时,规划出所有就近阻截兵马的数量,位置,拟成军令,八百里加急发往各处。”
许攸点点头,连忙俯身到冰冷的地面上,专注的画了起来。
果然不出他所料。袁绍要和吕布较真了,准确来说是放弃即将灭亡的公孙瓒,将重心放在了劫亲的吕布身上。
这…真的是有够胡来的。
可为人臣下,也只能听命行事了。
袁绍抬起眼帘,越过众谋士头顶,看向远处的众将,沉声吩咐道:“张郃,高览,你二人率一万精骑,沿大路南下追击吕布,途中但有遇见,格杀勿论,若不曾遇到,就将彭城拿下,堵住吕布南归之路。”
“是,主公!”
张郃、高览上前一步,拱手领命而去。
袁绍转而看向其他人,“颜良文丑,你二人率精骑一万,日夜兼程进驻平原郡,封锁住黄河各个渡口,不给吕布任何逃出生天之机。”
“是,主公!”
颜良文丑拱手而出。
许攸一边俯身在地图上标记着,一边脑子里飞快转动,思索着吕布每一条可能南下的路线。冀州是一片广阔无边的平原,往南去的大路足有几百上千条,错综复杂,光靠标记是不可能全部标记出来的。只能是尽可能标出距离吕布最近的几条大路,然后安排分布在冀州境内各地的兵马去围追堵截。
但这样做,就会导致大军围困易京的力度有所减弱,且不一定百分百就能追捕到吕布。
因为所有人都认定吕布要往南走,逃回徐州,但其实吕布并不是一定非得往南走。
万一吕布调头往北走呢?
或者,吕布调头往东,从渤海郡坐船离开冀州呢?
再或者,吕布调头往西,进入太行山躲避呢?要知道,无极县距离八百里太行山非常之近,仅有一天路程。
甚至,吕布还可以选择在冀州一处偏僻的穷乡僻壤或是山旮旯里隐居个十年八年——这也是有可能的。
总之,此次劳师动众,发动十几万大军去堵截一个无关大局的吕布,很是儿戏,绝非智者所为,绝非一个雄霸北方四洲的霸主所为。
——这也是许攸一开始劝说袁绍以大局为重,不必劳师动众去追击吕布的原因。
但很可惜,袁绍非但没有采纳他的建议,还差点一句话把他给呛死。
趴在地上标记地图的时候,许攸心里碎碎念着,很是愤愤不平。
随着地盘的增大,袁绍身上的威严也越来越重,以前那个能兼听众议的袁本初,早已变成了自负专断的孤家寡人。
这个主公,开始有些不好伺候了啊。
看来,是时候考虑一下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