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舅父,这事……你一人去就好,我就不进去了吧!”
朱厚照有些犹豫,他实是担心,取了宫中的礼器出去胡闹,会被父皇责骂。
“放心好了,听我的,准没错!”
张鹤龄不由分说,强拉了朱厚照进去。
一进到殿内,看到弘治皇帝正凝神批阅奏章,他那一脸的认真端肃相,叫朱厚照心里又打起了鼓。
朱厚照赶忙放慢了步子,自然而然地走到了张鹤龄身后。
舅父啊,不是你外甥我不仗义,这种事还是你顶在前头为好!
朱厚照本想着,进殿之后,张鹤龄会与弘治皇帝寒暄几句,再慢慢将话题引到琉璃上头。
却没想到,刚一进殿,张鹤龄便已嚷了起来。
“陛下,臣听闻太子宫中有几件透明琉璃礼器,想借那礼器一用!”
他这声叫嚷,简直粗鲁蛮横至极,实在不像一个臣子在和皇帝说话。
朱厚照已被吓了个半死。
舅父啊舅父,你这是生了龙胆么,怎敢这般和父皇说话?
他赶忙朝后又退了一步,离那张鹤龄稍远了一些。
待会儿天子一怒,免得溅本宫一身血……
弘治皇帝这时已缓缓抬头,他显然也叫张鹤龄给叫懵了,愣了片刻,才慢慢皱起眉头来。
眉头一皱,身子微缩,这是不悦的表现。
“琉璃礼器?你要那东西作甚?”
弘治皇帝的语气,不大客气,带了些许愠怒。
朱厚照心下一慌:不行,得再退两步!
不知不觉间,他已退到了书房门口,就差一步就能开溜了。
张鹤龄这才拱手:“我要制那望远镜,需要极透亮的琉璃片。那琉璃礼器……”
他正在细细解释,却是说了一半,就叫弘治皇帝给打断了。
“你说什么?”
弘治忽地站了起来,威声喝问道。
他这一站来得极猛烈,竟将他座下的椅子,带得“吱”地滑开。
朱厚照站在御书房门口,看得自家父皇如此震怒,心下已是六神无主。
完了完了,父皇这是真动怒了。
就在朱厚照想要转身逃离之际,弘治皇帝又开口了:“你是说……要用琉璃制那望远镜?”
“不错!”张鹤龄正声道。
朱厚照已然转身,正在跨步逃离。
却听见身后弘治皇帝的一声威喝:“太子!”
“啊?”
朱厚照不得不转回身了,他低着头不敢向前张望,拱手细声应道:“父皇……”
“快,快!”
弘治皇帝的声音听来很是急迫:“快带你舅父去东宫,将那琉璃佛像,还有……还有那琉璃水盂……不……还有那琉璃祭盘,全都取给他!”
“啊?”
朱厚照一愣,这才抬起头来。
“还愣着做什么?”
弘治皇帝面露急切,摆手道:“快将你东宫里所有琉璃器具全都取出来,全交由寿宁伯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