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皇后听后,微有错愕:“你是说……我那顽劣不堪的弟弟,竟还能教诲太子济民之策,治国之方?”
弘治颔首道:“正是如此!”
他又看向这满院的车马货物:“若非有寿宁伯收容流民之举,咱们的皇儿又怎会向其效仿,也变得温善仁和了呢?”
说罢,弘治皇帝又望向朱厚照道:“太子,你来说说,那日你在西山的见闻。让朕和你母后听一听,你究竟有没有长进。”
“哦……”
朱厚照乖乖拱手,老老实实说起西山见闻。
当然,为了掩饰自己贪玩的事实,他没有提及那天纵马游览之事,而是从到了西山,见了流民们跪拜感恩开始。
“孩儿见流民们真心感恩,看舅父有如看圣人一般,心里着实酸得紧。”
“孩儿也想体会体会,这被人诚心跪拜的感受。”
听到这里,弘治皇帝笑了起来:“你身为太子,日日都受人跪拜,岂会有这般艳羡心思?”
“不……”朱厚照却又摇头,“父皇你有所不知,同样是跪拜感恩,流民们和平日的奴婢臣工们,却大有不同。”
他悠悠抬起头,扬着侧脸凝神回忆着:“后来舅父还替我邀功,说那块地是孩儿买下的。他还说收容流民之事,孩儿也有功劳。那时候,流民也向我跪拜谢恩。”
“到那一刻,孩儿才真正感受到,自己是被需要的。孩儿的存在,能让那些流民们安身立命,这是件极有成就感的事情。”
“安身立命……”弘治皇帝呢喃着,点头微笑,“说得好,我儿果真大有长进!”
但他旋即侧过脸,看向朱厚照:“不过你当真花钱买地了?”
朱厚照讪讪一笑:“自是没有的,那不过是舅父扯谎,替孩儿邀功哩!”
“哦?”
弘治皇帝微一错愕,不由垂首沉思。
张鹤龄这小子,果真是有些手段。
他替太子邀功,一来能让太子感受到灾民拳拳谢意,用以教诲太子要以民为本,替民做主。
二来,这也是在替太子收买民心,树立太子威望。
这看似简单的举动,其中蕴含深意,也起到了极正面积极的效果。
这般手段,怕是那些平日里教授太子治国之道的儒生翰林们,永远都学不来的。
这张鹤龄,果真是太子的良师益友啊!
弘治皇帝不免畅想,若太子与那张鹤龄多亲近亲近,会不会日益长进,日后长成个有道之君?
“嘿嘿,父皇,孩儿那日平白受了流民感谢,自然得有所回馈。”
“这不……今日孩儿就带上粮食衣被,去施恩布赠!”
说到这,朱厚照却又凝了凝眉,他转过头去,朝那躬身垂首的小太监刘瑾望了一眼。
朱厚照又恨恨道:“只可惜,这该死的奴婢太蠢了,让他买粮买衣,他却尽挑差的买。这不是给孩儿丢脸么!”
听到这里,弘治皇帝哈哈一乐,不免摇头苦笑。
倒是一旁的张皇后温言劝慰道:“皇儿,你这倒是冤枉那刘瑾了。刘瑾这般做,非但没有丢你的脸,反倒是用心替你着想。”
张皇后的话,叫那小太监刘瑾身子一颤。
刘瑾抬起头来,偷偷瞄了张皇后一眼,眼里已全是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