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刘养正倒也积极,竟躬身靠近,抬手帮张鹤龄撩起车帘,又伸出手扶了一把。
他这般殷勤作态,叫张鹤龄不免腹诽:你这人,不去做太监,当真是可惜了。
既是这般惺惺作态之人,又何苦穿成一副文士样貌呢?
用读书人的话,他这实实在在是“有辱斯文”!
“刘大人,咱们进驿站说话!”
下车之后,张鹤龄幽幽一笑,给了个热络眼神。
那刘养正忙又点头哈腰,一路引着张鹤龄进了驿站。
刘养正所住的是个两开间的小屋,外面是个带了圆桌的小厅,中间用帐幔隔开,里间则是他的住处。
刘养正一路引路,带张鹤龄到了那小厅中。
“寿宁伯请坐!”
张鹤龄也虚一引手:“刘大人同坐!”
二人又相视一笑,照面落座。
此行即是谢礼,张鹤龄自然要先寒暄一番。
他笑了笑,先是问候道:“宁王殿下可好?”
那刘养正点头媚笑道:“好着呢,好着呢!殿下虽身在南昌府,却也听闻过您寿宁伯的威名。他听闻寿宁伯献计赈灾,又救助流民,对您很是钦佩啊!”
说到这,刘养正捋了捋须,含笑继续道:“您也知道,殿下身为藩王,不便来京。所以他略备了些薄礼,命小人前来京师相赠。”
果真是好薄的礼。
张鹤龄心道自己是来当卧底的,礼节上自然不能怠慢。
他将手一拱:“宁王厚爱,本伯愧不敢当。那赠礼实在珍贵,本伯爷无功受禄,心中……心中难安啊!”
说到这里时,张鹤龄眉眼微挑,摆了副见财起意,眉开眼笑的嘴脸。
这副贪财嘴脸,自然是全落在那刘养正的眼里了。
那刘养正更是陪了笑脸:“哪里哪里,伯爷这般为国操劳的大人物,自是配得上那些珍宝。”
“额……”张鹤龄哈哈一笑,又一拱手,“如此……那本伯便……忝颜收下了?”
既要与宁王结交,自然得贪财好色一些,否则你太过清正,反倒有拒人于门外的姿态。
只有收了钱,才是自己人嘛!
不光要收钱,还要大大地收,多多地收,越是这样,那宁王怕是越会高兴。
张鹤龄又是一顿猛夸,将那从未见过面的宁王爷,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似是举世无双。
这话任叫谁听了去,都会认为,张鹤龄定是个重财轻义的小人,被那宁王的昂贵礼物,给收买了去。
刘养正自然是喜笑颜开,显然他对张鹤龄的表现,极是高兴。
他既是替宁王来京张罗,自然是希望多多结交权贵的,张鹤龄的这般表现,怕是已叫他心中乐坏了。
“伯爷太客气了,宁王殿下不过是敬重伯爷为人,才以礼待之。”
刘养正已将身子探到桌上,靠张鹤龄近了一些:“宁王殿下希望,日后若有机会,定要与伯爷这样的国之股肱,有进一番的结交呢!”
说这话时,刘养正的声音自然而然地压低了一些,听起来,像是在密谋着勾结之事。
张鹤龄哈哈一笑,朝刘养正抖了抖眉,抛了一个“你懂的”眼神:“本伯也极早听闻宁王英名,若有机会,自当与他把酒言欢,把臂畅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