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梅奥的这段时间里,楚良就像一块干燥的海绵,吸取了大量的知识和经验。
而在心外科领域上,你不得不承认,道格教授始终都是首屈一指的存在,想要全方位的了解心外科的前沿技术,多看看他的论文和手术视频就够了。
而那篇超低温手术的论文,就出自道格教授十年前的手笔。
楚良一直都站在张鸣主任身后,安静的就像是一个小跟班一样,在场很多人都快要遗忘他的存在。
可谁也没想到,在这种关键的时候,敢于第一个站出来发言的,竟然就是他这么一個无名小卒!
他甚至连梅奥中心的临时工都不算,最多只能算是个游客。
道格教授脸上松弛的皮肤就像一只松狮狗一样,听到楚良提出要用超低温手术,他埋藏着巨大眼袋里的眼睛里瞬间闪烁出一抹危险的光。
“那已经是我十年前的论文了,时代在变化,用在当下的这台手术中,并不合适。”道格教授缓缓说道。
楚良却坚持道:“真理不会随着时间推移而改变,我认真拜读过这篇论文,超低温环境下手术,病人会陷入一种类似于冬眠的假死状态,身体各项机能降至最低,手术对其的影响也会降到最低。”
“按照道格教授你当年的理论,在超低温环境下手术,每一小时的辅助用药量可以降低20%左右,这样一来整台手术肝素的用量就能大大减少,术后使用鱼精蛋白拮抗的用量也能相应减少。”
楚良的想法让在场众人都精神一震,觉得十分有戏!
道格教授说的很对,对于张鸣主任来说,全主动脉置换手术并非是一台可有可无的择期手术,这完全就是一台救命的急诊手术。
即便要冒着严重过敏反应的巨大风险,手术也必须要做。
不做,死亡的倒计时永远也不会停下。
但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应该要采取一些特殊措施,降低鱼精蛋白过敏的风险,而不是像道格教授说的那样,用冒险精神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去赌运气。
楚良所说的超低温手术,听起来就十分不错。
麻醉科医生若有所思的说道:“现有数据很少,也只能参考张鸣主任上一次的停循环主动脉夹层手术,当时手术进行了五个小时,肝素和鱼精蛋白的用量都可以从病例里面调阅出来。”
“当时手术之后,张鸣主任术后出现了严重的皮疹,不过好在没有继续严重下去,很快就自我缓解了。”
“这或许就是一个极限值,鱼精蛋白的用药量如果控制在这个限度,说不定能在一定程度上保证过敏反应不会危及生命。”
当然,这种说法也只是一种猜测。
人体的免疫系统时刻处在动态变化中,即便间隔很短的时间,人体对于同一种过敏原的反应也不径相同。
这就是为什么临床上在使用大部分抗生素时,都会提前皮试。
即便病人反复强调自己以前用过这类抗生素,没有任何反应,护士小姐姐们也不会理会,小针一挑就是一个皮丘,痛的病人哇哇叫。
但不论怎么说,这确实也是一种合理性的猜测,可以作为一种依据。
超低温环境可以减少肝素用量,继而减少鱼精蛋白的拮抗用量,如果用上一次张鸣主任手术的用药量作为极限值,这样的一套手术方案至少比最开始的放手一搏要刚让人安心一点。
众人看向楚良的目光都有了些改变。
这个写出很多篇精彩论文的华夏医生,似乎在心外科领域也有自己的理解,让人不容小觑。
或许,他能成为这台超大手术的变数?
“道格教授,新的方案你觉得如何?”楚良一脸平静的看向道格教授。
道格教授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楚良,可楚良的眼睛却如同深渊般深不可测,道格教授仅仅是看了片刻后边主动移开了目光,淡淡道:“超大手术的方案不可能是拍脑袋就做出来的,我们需要更多地讨论和验证。”
非常模棱两可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