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良当然不知道卡特琳的想法,他此时的注意力完全都在手术上。
包虫囊柔软且脆弱,诱惑着主刀直接切开、抽吸、剥离,这是理想的手术流程,简单又方便,轻松加写意。
但楚良却很清楚不能那么做。
如果那么操作,即便现在救下了玛尔扎哈的命,但她的命运却终究无法改写,她会成为家族里第三位死于包虫病的成员,而且死状比其他两位还要更加惨烈……
这是陷阱,楚良不能踏入。
他要另辟蹊径,用看起来更艰难的方法去根治寄生在玛尔扎哈肝脏面上的包虫!
“外囊完整剥离术在十几年后已经成为了处理包虫病最主流的手术方案,不过难度太大,很少有主刀医生能够完成,手术方案即便一开始定下了外囊完整剥离术,最后的结果却往往只是外囊次全切除术。”
楚良凝神静气,眉头紧锁,双手扶着操作杆,隔着十几厘米的距离,默默感受着包虫囊壁的柔软和光滑。
它无时无刻的在诱惑主刀犯错,捅破囊壁,释放种子。
呼——
楚良轻轻的舒了一口气,贴合面部的口罩微微起伏,然后他不再犹豫,精准的开始剥离包虫囊。
卡特琳立刻收回默默注视在楚良脸上的目光,转而聚精会神的看向术野,神情紧张。
手术间的所有人此时也都屏住了呼吸,目光专注。
面对如此柔软脆弱的包虫囊壁,楚良不能硬碰硬,他只能以柔克刚,用更加轻柔的操作,圆融的剥离下整个包虫。
一点一点,一丝一缕,楚良的操作很慢,但却又十分高效,经过十多年时光已经和肝脏几乎融为一体的包虫被楚良轻轻撬起一个边角,然后边角不断扩大,包虫与肝脏的联系渐渐变得游离、岌岌可危。
整个操作过程中,楚良都不敢有丝毫懈怠,包虫囊壁随时都有可能破裂,剥离随时都有可能前功尽弃,而越到剥离的尾声,这种风险其实越大,让人精神紧绷到几乎要断裂。
不过好在一切都很顺利。
‘噹’
一颗发白肿胀的包虫囊被楚良完整的从戳孔中取出,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弯盘内。
它差不多有鸡蛋大小,表面看起来十分光滑透明,在手术间强光的照射下,众人甚至能隐约看到里面浑浊的液体里漂浮着黑色的原头节。
卡特琳拿起一根血管钳,轻轻的夹了一下包虫囊壁,她很清楚自己没怎么用劲,只是试图将它夹起而已,可包虫囊壁却瞬间就破了一个小孔,里面的黏液和原头节瞬间顺着破空倾泻而出,流淌在弯盘内。
“这……”
卡特琳有些震惊。
自己用血管钳都无法夹取包虫囊壁,楚良通过十几厘米的腹腔镜器械,是怎么在病人的肝脏面上完整的取下来的?
他的双手真的还是人手吗?简直要比机器还要精准!
可手术刀目前为止只能算刚刚开始,第一颗包虫被顺利取出,然而后面等着楚良的,却是整个肝脏面上密密麻麻的包虫!
玛尔扎哈的生命体征并不平稳,这一点从麻醉医生一直焦头烂额忙个不停的状态上就可见一斑。
“我要加快点速度了。”楚良心中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