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医院那边怎么说的,有没有初步的诊断?”楚良下意识的捏了捏口罩,让它能更好的贴合自己的面部,防止被老教授认出,然后沉声问道。
“市医院明确诊断了,是包虫病,B超和CT都看了,肝脏面上……”
说到这里,值班医生突然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要缓解自己这一瞬间的不适感,然后接着面无表情的说道:“肝脏面上密密麻麻全部都是虫,市医院那边没有信心能手术摘除,建议病人赶紧转到上级医院就诊,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密密麻麻全都是虫?
楚良皱了皱眉,伸手要道:“B超和CT的检查单呢?”
值班医生赶紧翻找了一下,将检查单递给了楚良。
仅仅是粗略的扫了一眼,楚良便瞳孔一缩,面色凝重,明白了市医院匆匆把病人劝离的原因。
值班医生说的没有丝毫夸张,整个肝脏面上几乎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虫,发白的画面里,黑色点一个接着一个,几乎要把整个肝脏吞噬成一片黑暗。
每一个黑点都代表着一个发育的又肥又大的包虫,它们盘踞在玛尔扎哈的肝脏面上,默默汲取着营养,此时已经威胁到了宿主的生命。
“怎么这么多虫?”楚良深吸一口气,脑海中联想的画面让他有些轻微的不适。
“不清楚,但这么多的虫肯定不是一天两天养成的,市医院那边给的意见是至少病程已经持续十多年了,只是现在才突然爆发而已。”值班医生道。
少数民族,来自牧区,确实有很多可能性会接触到棘球绦虫的幼虫,
这种病早期不会有明显的症状,而且病程漫长,包虫会狡猾的在肝脏或者肺脏上寄生,不声不响的慢慢汲取营养,直到有一天它确信自己足够强大时,才会反客为主,威胁宿主的生命……
玛尔扎哈此时已经幽幽醒来,她此时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衬衫,身体骨瘦嶙峋,惊慌失措的眼神四处张望着,却有些失去焦距。
“你知道自己在哪里嘛?”楚良问道。
“我,我在省二院。”玛尔扎哈用她不太流利的普通话回答道。
“你叫什么名字?”楚良继续问道。
“玛尔扎哈。”
人还是清楚的,诊断也是明确的,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楚良面色凝重,事情出乎他意外的棘手,他现在必须弄清楚一件事。
玛尔扎哈的包虫病到底是怎么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她并非是牧区缺乏医疗卫生知识的牧民,作为一名能来庐州首屈一指医学院上学的本科生,而且还具备一定的诊断学思维,她为什么一开始没有重视自己的病情。
还是说,包虫病的发展是借助了别的外力,病情发展的过于急骤,所以玛尔扎哈才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楚良必须要弄清楚的一点,万一玛尔扎哈真正的病因并非包虫病,那即便手术清空肝脏上的包虫,事情也远远没有结束。
“玛尔扎哈,你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吗?包虫病诊断明确,你的肝脏面上现在长满了包虫,你的病情很重,可能需要立刻手术治疗。”
楚良看着玛尔扎哈黄染严重的眼睛,缓缓说道:“你自己就是一名医学生,我们的沟通应该能很顺畅,你能不能回忆一下,除了包虫病之外,你这段时间有没有别的不舒服的情况?”
玛尔扎哈的眼神原本十分涣散,可当他和楚良的目光对视之后,她的眼神竟然渐渐恢复了神采,看起来似乎就像是回光返照一般。
她艰难的抿了抿嘴唇,然后用虚弱的声音说道:“我奶奶是因为包虫病死的,我妈妈也是,我将会是我们家第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