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斌这时候怎么可能听得进去这些话,瘀斑都已经出现在面颊了,这位省二院的医生却熟视无睹,这种医术水平,自己凭什么信任?
可楚良这时候却拿出了一个本子,递到了白斌的面前,说道:“这是我们做的溶栓记录,溶栓已经进行了半个小时左右,再过二十分钟就结束了,到时候我们可以再去拍个CT,检查一下脑血管通畅情况。”
白斌不想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周建国脸上的瘀斑上。
不过让他稍微松口气的是,除了瘀斑之外,周建国整个人的状态还是比较平稳的,旁边监护仪的数值也一直处在安全范围内,如果一直能保持这样的状态,倒也可以接受。
想到这儿,白斌还是接过了楚良递过来的溶栓记录,决定先看看对方的详细方案,如果有不合理的地方,自己再进行调整。
溶栓记录的内容十分简单,就是几点几分开始溶栓,首剂多少,然后以多少泵速缓慢输入,每隔十分钟记录一次病人的生命体征,以及一些潜在出血的风险观察。
白斌大致的扫了一眼,倒也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不合理,不过当他看到十分钟前的一项记录时,他却微微愣住了。
“右脸颊出现瘀斑,面积2*1cm,色浅,继续观察。”
八分钟前。
“右脸颊瘀斑未出现明显增大,继续观察。”
然后是五分钟前。
“右脸颊瘀斑缩小至1*1cm,略有缩小,继续观察。”
最后是两分钟前。
“右脸颊瘀斑稳定,未见明显扩大缩小,继续观察。”
……
白斌懵了一下。
瘀斑不是刚刚出现的,而是早就出现了?
而且还不是一直在增大,而是处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中,在安全的范围内小幅度的波动着?
这意味着什么?
白斌忍不住用奇怪的目光看向楚良,没有把这些想法埋在心里,而是直接问道:“脸上的瘀斑你早就发现了?为什么一开始发现的时候你不减少溶栓剂量?你不害怕平衡被打破,病人出现无法控制的出血吗?”
楚良解释道:“皮肤瘀斑是溶栓过程中最容易出现、也是最早出现的出血倾向,相比较于内脏出血、脑出血等等重要脏器出血,皮肤瘀斑症状很轻微,几乎不会留下后遗症,从某种意义来说,它反而是一种很好的观察溶栓剂量大小的体表指标。”
白斌脸部的肌肉抽了抽,不敢相信道:“你把皮肤瘀斑当做调整溶栓剂量的指标?”
楚良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状态平稳的周建国,语气略显轻松道:“至少从现在看起来,这种方式很有效,溶栓剂量处在一种极限的平衡状态,脑血栓溶解的效果也会达到极致!”
“你也看到了你父亲的头部CT,脑梗死的范围实在太大了,如果剂量不近可能的调大,溶栓效果恐怕不会太理想。”
听完楚良的解释,白斌彻底没有了脾气。
说实话,他不是很理解楚良这么做的原因和底气,但他却可以凭借丰富的临床经验判断这么做导致的结果。
结果就是:
现在周建国溶栓的剂量,就是最接近失衡状态下的平衡。
就好像在高空中走钢索,疾风猎猎刮得脸生疼,可总有人依旧可以靠着一根杆子,在摇摇欲坠中完成不可能的壮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