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看师父，而师父却在凝视她。

“你觉得呢？”金孟达似笑非笑的看着爱徒。

“老实说，这些年分部待你有亏，你有背叛分部的动机。可是……”

女孩低着头，声音沉沉的。

“可是我相信，你不会杀小冯和老丁。”

金孟达哼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不能杀他们？丁正那老东西欠我3万块，五六年了也不还。小冯去我家打牌，顺走我三瓶茅台，这账我还没跟他算呢。”

杨妍知道，师父最爱耍嘴皮子。自从被贬后，除了当她面，已经很少这样讲话了。

师父真想要杀吴佑，会像齐天概一样，从正面大大方方出手，不会对昔日战友背地里捅刀子。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一点。

“闺女，今天这主意，不是你想的吧。”金孟达突然转变口风，女孩懵懂的抬头。

金孟达像唱戏一样，双指如剑，娓娓道来：“你是个稳重的性子，做事情按着程序一步步来，从不越雷池一步。可今天这事，办的太激进，太冒险，甚至有些毛躁，绝不是你的手笔。依我看，给你出主意这人，就没干过一天铁卫。”

“师父……”杨妍望着金孟达，心里突然一暖。她好久没听师父这样教导了。

金孟达继续道：“不过我也知道，你是真没辙了。放在陈墨麟那帮人手上，这事好办，咱们几个人圈起来一通严刑拷打，别说一个凶手，是个凶手也给供出来。可你不行，你要证据，要真相，可这案子，偏偏就没线索。那天开会我没去，陈敬中那老东西，没给你好脸吧？”

“督司也是办案心切，这次文部长的人，就是他协调的。”杨妍像以前一样，在师傅面前老老实实答道。

“老家伙人不坏，可就是逼人逼得太狠。”金孟达压低了身子，和徒弟只隔了一掌之间。“凶手杀老丁和小冯的手段太下作，一看就不是高人。费这么大劲又杀不死吴佑，说明根本就是一个人单线作案。只要这一条不出意外，今天你这招，兴许能成。”

杨妍突然听到师父的肯定，露出微笑。

“我知道你的意思，崔强和邹海鸣两个人半斤对八两，刘步亭一人一狗，和两个辅卫互相牵制。剩下小郭和简心怡两个耍笔杆子熬中药的，咱爷俩盯着。凶手真要动手，还没出手就能被制服。这安排可以，有长进。”

“师父……”杨妍有些羞愧说道：“这不是我安排的，是想出这个计划的……”

“他啊？”金孟达顺着病房的方向一指，早已看穿一切。“活虽然糙点，但是脑子还算灵光。打磨打磨，也许是块材料。哪年的？属什么？”

“师父，不是你说的那样，人家才19。”

“嚯，年下恋，够潮的啊。”金孟达靠在椅背上，自信道。“别害怕，今天你赶上，咱们这位凶手，手也潮。你们这小鲜肉立功了。”

“师父您已经知道谁是凶手了？”杨妍大惊。“那您怎么不早告诉我啊？”

“你也没问啊。”金孟达呵呵一笑，把站起身的徒弟重新按回座位。“我也是靠猜，必须要有你这么一个请君入瓮的过程，这才是破案的正道。不过闺女，你现在觉得，凶手是谁？”

“我……我只是有一种预感，没有逻辑和证据……”

“去他妈逻辑和证据。但凡真办大案要案，一定是以直觉为始，以证据终，这就叫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没点直觉，要铁卫干什么？电脑里把证据一输，凶手名字不就出来了？”

杨妍被师父逗得浅浅一笑，轻声道：“我个人觉得，如果凶手真在我们之间，很可能是……”

话没说完，杨妍手机狂响。

听筒里传来郭祖望的疾呼：“不好了，步亭被人袭击了，凶手就在楼下！”

杨妍和师傅对视一眼，留下简心怡看守病房，急着跑下楼梯。

病房里，吴佑闭目静止，藏在被单下的手，紧张的握紧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