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幻景的代价虽然高,但是攻略的方法其实并不复杂。”
前往襄王村的路上,齐天概分析着眼前的局面。
“历史上,狼虎谷襄王村是黄巢的末路。反贼天王被逼到这山谷之中,再也没有走出去。但是黄巢具体的死法,一种说他是被唐军乱箭射死的,一种说他是被外甥林言背叛杀死的。无论哪一种,对我们来说都是一样的。”
司洛:“您的意思,是吴佑会利用这个机会,来杀死黄巢?”
齐天概点头:“在这段幻景中,他是优势一方,没理由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再说他断了一臂,根本创造其他机会的能力。他一定会设法利用历史上黄巢被杀的机会,来抢夺你的灵尘。”
危机同时也是时机,襄王村突围,也就是抓捕吴佑最好的机会。司洛想到自己的身家性命和缉拿铁卫要犯的机会搅在一起,心底不由得更加紧张和兴奋。
“长官,您已经有了克敌制胜的方案了吗?”他问背上的救世主。
齐天概点头道:“虽然我身受重伤,但是击败一个小小进士二品的蛊巫,还是不成问题的。”
【进士】二品,这还是司洛第一次听到【白衣】以上时川游人的品级。坊间传闻,时川游人的能力和实力,在白衣之上会有不同的品阶划分。想要跨过【白衣】境界,除了游人自身努力之外,必须在官方强者的点拨下提升。因此,在游人世界中,极少见到非官方达到白衣以上境界的游人。看来这次他有机会见识一下更高级别游人的实力了。
隐藏任务触发的导航线不仅标明了突围的方向,也带着他们走近路回到了襄王村。眼下堂堂大齐皇帝,那个誓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的黄巢就藏身在这泰山脚下的小山村里。
星夜下,司洛背着齐天概踩着厚厚的石板路,抵达了襄王村的村口。
这是个不大的村子,占据了山林间一处皆为狭窄的平岗。背有高山,前为峭壁,四周爬满松林荒草,是一个极为隐蔽的角落。
“站住!”
司洛刚要进村,脚步就被头顶的大喝止住。
“三个人,别慌。”背上的齐天概在他耳边轻声道。
司洛抬头,果然看见东西两侧的山腰处,一个小兵举着火把望向自己。黑暗中他看不清另外两个人的位置,但是他相信齐天概的判断。
举着火把的哨兵冲着村口处望了望,突然喊了声“是司二狗!是二狗回来了!”,随即两个高状男子从山林间探出身,兴奋的跑向了司洛。
司二狗……虽然农民起义军叫这样的土名很正常,但司洛脸上闪过对名字的羞耻。
从觉醒穿越能力以来,他已经有过很多这样的名字了。每一次穿越,幻景系统都会让他自然而然的融入历史场景,好像他本来就是这里的一员。据爸爸说,时川游人都是这样的,大家在幻景中根本不需要让NPC认识自己,就好像系统已经默认设置好了每一个人的社会背景和身份信息。游人们要做的,是尽快适应自己的新身份。
司洛扫过跑来的二人,脑海中瞬间浮现了对方的名字和身份。那是兄弟俩,一个叫陈文,一个叫陈武,都是跟随黄巢多年的子弟兵。看得出来,副本中自己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齐大哥!齐大哥您怎么受伤了!”陈文陈武赶来,瞪大了眼睛呼喊着司洛背上的齐天概。齐天概扫了二人一眼,非常自然的应答道:
“不碍事,探路的时候,偶遇了两个沙陀狗的细作,都被我杀了。一点小伤不碍事。多亏了司洛……二狗带我回来。”
随着陈文陈武一声招呼,四下里又摸出了几个潜伏的残兵,七手八脚的接过司洛背上的齐天概,引着二人就往山村深处的一间小院子走去。从众人的态度上,司洛发现齐天概的角色,似乎在黄巢军中有很深的威望。
行走在山村的小路上,司洛明显感觉到,身边紧闭的柴扉后,一双双眼睛正紧张的盯着自己。他分不清这些到底是被战火波及的村民,还是时刻保持警惕准备拼死一搏的黄巢手下。
远处隐约传来簌簌声响,听上去像是风声,又像是敌军包围的脚步声。狭小的山村里,所有人似乎都被一众近乎极致的窒息感裹挟着。
山村小院门口,陈文轻轻拍了门板三下。引得院中传出阵阵犬吠。
司洛清晰听到了门板后金属摩擦的响动。
陈文喊道:“是齐大哥带着司二狗回来了。齐大哥受了重伤,得赶快用药医治啊。”
听到这,门板轻轻露出一条细缝,一个赤膊壮汉探出半个脑袋,就着火把微光好好审视了门外众人,又回头嘀咕了几句,才得到首肯开门。
院子不大,但是结构很精致,门板后面是接着一面厚厚的土墙,起到遮蔽视线的作用。绕过这堵简陋的影壁墙,一座三间小瓦房静静躺在院子深处。瓦房正厅前,砖磊的台阶短小整洁,将整座房屋衬托出了一丝气派。看得出,这应该是村长或者村内极有地位的长老的居所。
院子两侧,六七个壮汉闲散坐在角落的阴影里,专注的擦拭着手中的刀剑。每个人身上都留着斑驳的伤疤,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悍将。他们眼神冷冰冰扫过司洛等人,蕴藏着警惕和杀机,就像是时刻准备扑出去的猎犬。
台阶正中,一身黑色唐甲的男人拄刀坐在台阶上。司洛扫过他的脸,脑海中随即浮现此人的背景。
黑甲男人叫林言,是大齐皇帝黄巢的外甥,眼下是这个没落帝国的侍卫统领。院子里这几个壮汉,都是一路追随他的亲兵。
有史记载,他最终亲手割下了舅舅黄巢的头颅。
司洛眉头一皱,望向齐天概。二人脸上齐齐闪过警觉的神色。
正月里剪头发的败类!
林言看到齐天概伤的不能行走,嘴角闪过不易察觉的微笑。“姓齐的,你在陛下面前逞强,偏说突围可行,那你这一身伤是怎么来的?”
“林将军,齐大哥说是遇上了几个沙陀狗的哨子……”陈文正要帮齐天概解释,却被林言刀子般的眼神逼退。
“沙陀狗就那么好杀?他们两个能全身而退?谁知道他们俩是不是已经被收买了回来当细作的!”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尽皆愕然。那些角落里的壮汉,不约而同停下了手中擦刀的动作,齐刷刷盯着齐天概和司洛二人。
“林将军。”齐天概正视着林言的眼睛,语气不卑不亢。“我若是有心回来当细作,何必自残身体?你若是不信,自己带人去查看道路,回来禀报陛下便是了。”
“我若是走了,谁来护卫陛下!”林言还要争辩,只听身后的突然传出一个男人威严的声音:
“让他们进来。”
林言闻言,不甘心的闭上了嘴巴,为司洛和齐天概让出了台阶。
“林将军,我想问下……”经过林言身边,司洛突然开口:“今年正月你剪发了么?”
后者一脸茫然。
“快走。”齐天概撑着司洛的背低声道。“今晚万事小心。一切都要以完成任务为重。”
“我知道,我就是好奇。”司洛低声回答。
二人眼神不约而同扫向对方手中刀。只见那握着刀柄的手掌,似是因为紧张发出节节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