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听完沉默了几秒,只是一言不发的抽着烟,但他很快又问,“听柳村长说你外公是纸扎匠?”
练斌点头,“年轻的时候是,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脑子越来越不太好使,时常犯迷糊,疯疯癫癫的,半年前中风没了。”
“那怎么能叫疯疯癫癫,胡同志,还是我来说吧。”旁边的村长一拍大腿,听得有些不对味儿,扭头看向胡三,“他外公虽说经常犯迷糊,但和我们村那些痴呆老人不大一样,饿了还会做饭,冷了知道添衣,饮食起居与正常人没区别,但就是有时会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举动。”
说的累了,村长喝了口茶,又绘声绘色的继续道:“你要说他真傻吧,村里的大事小事他又都知道,红白喜事还会自己去帮忙,整天就是围着村子转悠,见谁都乐呵呵的。可要说他不傻吧,一不留神没看住能和一群半大的娃娃玩到一块儿去。他外公这人那是真没的说,这么多年没少帮我们,出村的路还是他家当年出钱铺的,可惜好人不偿命,打从他外公一走,村里诸事不顺……”
老人这一开口简直就跟打开了话匣子一样,愣是滔滔不绝的说了十几二十分钟,唾沫星子乱飞,胡三几次张口欲言都被堵了回去,最后和练斌相视一笑,苦笑。
反正是东拉西扯的说了大半个钟头,胡三见没什么新鲜的东西最后留下个联系方式便赶紧抽身离开了。
“小斌,过两天我再来谈你和小燕的婚事啊。”见胡三要走,村长撂下一句话便忙不迭的追了出去,远远的就听,“哎,胡同志,就我跟你提的孤寡老人的单身问题,您看能不能给解决一下?”
等二人走得远了,练斌还在回想之前胡三问的那些话,看似不着边际,但细一留意全都是围绕着“伏龙村”的。
“难道村子出什么问题了?”
只是猜测归猜测,他并没有生出多管闲事的心思,反正那破地方谁爱回去谁回去,他打死都不想再回去了。
看了看时间,见实在没人光顾,练斌便关门来到了后院。
这间院子是老爷子留给他的。
当初老人病重的时候,家里但凡值点钱的东西该卖的都卖了,结果人没救回来不说还欠了一屁股债,唯独这院子老头死活都不让卖,要不是拆迁拿了点钱,估摸着他现在得睡天桥底下。
练斌来到杂物间,里面堆着不少老头生前糊的纸货,什么纸人纸马、童男童女,各个活灵活现,栩栩如生,就是长时间没打理,都落上灰了。
除外还有拆迁后搬过来的东西。
东西倒也不多,就是太杂,零零碎碎的也不知道哪些有用哪些没用,怕扔错所以就一股脑的带了过来。
可理着理着,练斌嘴里忽“咦”了一声,旋即坐直了身子,疑惑的看着手里的红漆木盒。
家里的东西就是再杂再多他也有个大概的印象,不至于想不起来,可这木盒他压根就没见过啊。
也不知道放了多久,漆面早已斑驳,锁扣都锈上了。
“嗯?”
等练斌费了一番功夫打开,眼底却闪过一丝异样,盒中居然放着一本书。
还是那种旧时的线装老书,旧的可以,布脊硬皮,斑驳褪色,怕是受了潮气,书角都有些泛黄,有烧过的痕迹,瞧着分明是上了年头的老物件。
书皮上有字,乃是手抄的小楷,字如龙蛇,神秘怪异。
练斌眯眼细看,好一会儿才终于认出八个字来。
“百无禁忌,诸邪退避。”
除了老书,盒底还压着几枚大小各异的铜钱,上面生着斑斑铜绿,外圆内方,印有“开元通宝”和“五铢”、“半两”的字样。
“该不会是老头留下的古董吧?”
练斌的心思此时全都在手里的老书上,他好奇之余翻开封页一瞧,哪想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眼神都直了。
就见这第一页居然密密麻麻写着诸多怪力乱神之术,“这、这是……咒术、蛊术、赶尸术、纸偃术、斩龙术、厌胜之术、招妖驭鬼、出马请仙、扶乩问神、走阴拘魂……”
眼神飞快游走,正当练斌惊疑之际,窗外忽掠进阵阵阴风。
“持书第一咒,凡持此书者,若为人间恶,则魂堕九幽,永不安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