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老板从柜台站起身来,揉着睡眼跑到门口来,透过门窗的缝隙,认出了许泽。
“原来是少侠您啊,俺在这里等了好久,就怕您进门又不方便。”说着,挠了挠头,转身向烛火旁走去。
没走几步,却听见身后扑通一声闷响,他急忙回头,发现许泽竟一头栽倒在地,不知生死。
借着微弱的亮光,他看到对方的衣衫被鲜血浸润了大半,“少……少侠?!您别吓唬俺啊!”
双方静默了一会儿,他壮着胆,上前试探了一下他的鼻息。
“呼,还活着就好。”
合上房门,他把人扶上椅子坐好,见血液依旧在扩散,便想去找东西来止血。
走到柜台前,他突然猛拍额头,叹息一声,“唉,店里哪儿有止血的药啊,俺真是糊涂了。”
许泽的脸色愈发苍白,掌柜思量了一下,索性跑去厨房端了一大碗盐来。
“少侠,少侠。”他摇了摇那只没受伤的肩膀,可惜没能得到回应。
从衣物破损处撕开,他抓起一把盐抹了上去,伤口很小,但却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扩大。
“嘶!”
昏迷中的许泽倒吸一口凉气,盐未起到作用,带来的疼痛却十分真切,针穿出的洞口,依旧涓涓流血。
“不管用?不能够啊。”老板急得抓耳挠腮,偏偏外面有巡逻卫兵,抓到你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关起来再说,那帮心黑的家伙可不会帮他找大夫来。
对于平头老百姓,他们只拿钱,不办事。
既然止血无果,他又想到了另外一个办法——补血,厨房里并不缺少补血的食材,可想要那些东西效力,太慢了。
嗯?有了。
他想起在厨房角落坛子里放着的某物来,如果用它的话,或许可以……
一番权衡利弊,他决定铤而走险一把,心里不住念叨着,“少侠啊,俺可是豁出去了,您可别到头来坑害俺啊。”
只见他从灶台附近摸出一副皮手套,一丝不苟地戴在手上,而后揭开坛上的盖子,把手伸了进去。
再出来时,手心已握紧了一把殷红的粉末,将一切恢复原样,他又回到客堂,心里打着嘀咕。
“这个量,应该没事吧。”本就身材肥实的他,脸上已挂满汗珠,睡意全无。
随手抽来一支汤勺,在手中舀上一部分,给许泽送入口中,沿着喉咙吞服下去。
或许是失血严重,这一勺并没有起上多么明显的作用,稍作犹豫,老板又给他喂了一勺,等待十数息,气色竟奇迹般有所缓和。
“要不……再来一勺?”作为掌柜,作为开客栈的人,他十分清楚自己取来了什么东西。
没错,正是北岭镇乃至整个安戎王朝的违禁品——血晶,这东西虽说害处不少,可未必没有好的地方。
晶体中蕴含的庞大血气,可以使其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作为补血的良品,只是稍有不慎就会造成某种难以逆转的后果。
至于他为什么要明知故犯,存着这玩意儿,自然是因为它强烈的成瘾性,在炒制菜品的时候,加上些许血晶研磨的粉末,色香味更美。
当然这就属于个人问题了,与正在昏迷的许泽没有多大干系。
虽说他面上的血色恢复了点,可肩头的伤口,却始终止不住地流血。
在又一次试图唤醒他失败后,这位熊一般结实憨厚的掌柜,狠下心来,干脆将粉末全部倒入他泛白的嘴唇中。
磅礴血气在进入新环境的瞬间,便开始不羁地肆虐,它们四处冲撞,无目的地对身体造成伤害。
可当它们碰到许泽的血时,却如同羊群遇到了饿狼一样安安分分,被一口一口地吞食掉,最后尽数融入血液之中。
不过,血晶中有的,可不仅仅是血气,还有那让人上瘾的物质,以及狂暴的兽性。
某种不知名的变化在他的体内悄然发生,而外界的表现,则是他的伤口扩散的程度在不断减缓,至少原先的流血变为了慢慢地向外渗血。
这一肉眼可见的好转,被掌柜尽收眼底,他心中欣喜,觉得自己也是做了一件好事,转身却不忘算了下自己用了多少血晶,应该向对方要多少灵石。
翌日清晨,许泽从噩梦中醒来,浑身冷汗,四下望去,发现居然身处自己居住的房间。
回想起昨晚还记得的最后一幕,他估计是掌柜救了自己,欠人情了啊。
身上的蓝色长衫黏连成块,他看了看伤口,发现已经结痂了。
先换把衣服换了吧,这么想着,他想要站起身来,却感觉双腿不受控制似的虚浮,若非他尽力扶着床向后倾倒,定然又是脸先着地。
浑身没力气,他没多想,身上那么多的血,自己看着都觉骇人,能保住命都不错了,虚一点就虚一点吧。
在床上倒腾着换了衣服,又从储物戒里取些肉干来啃,他心里盘算着等恢复了一定要感谢客栈老板。
吃饱喝足,许泽坐起身来,默默修炼起秘典,这一修炼,他发觉不对劲,身体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气血不减反增。
越修炼越不对劲,到了后面干脆不修炼了,眉头紧皱地郁闷起来。
正好这时掌柜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份热腾腾的饭菜,见许泽已经醒来了,顿时松一口气,血晶的报销有着落了。
比起想找“少侠”帮忙办的事,他更害怕客栈里多出一副尸体来,到时候不但不好处置,他私藏血晶的事也可能被发现,那可真就麻烦大了。
反观许泽,目前还没想过那么多,他只想知道,自己的身体到底怎么了。
“掌柜,你昨晚给我用了什么药吗?”他开门见山地问道。
老板一愣,随后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来说:“少侠,俺老实和您说,您可千万别告诉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