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隔间中,坐着一个儒雅的中年男人,头梳发髻,鬓若刀裁,目如朗星,倒是长得英俊,眼角的皱纹为他平添了一分沧桑,只是面庞光洁,一根胡茬都看不见,给人感觉有些阴柔。
这个男人,就是吕阳的叔叔,吕祝。
此时他正拎着一壶刚烧开的水,缓缓将滚烫的水倒进茶碗之中,然后将水倒掉。
他在烫杯,但是茶碗,只有两个。
“你们两个,去那边坐一会。”吕祝的声音很奇特,似乎刻意压得很低,但仍能听出些尖锐的感觉。
吕阳乖巧的点点头,一句话也没说,就拽着不太情愿的车小小离开了。
陈羽又看了一眼吕祝,心想这帅大叔一定是个严厉的人,能让话痨闭嘴,不容易。
不等吕祝开口,他就大刺刺的坐在了对面的位置,开门见山的说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我该如何称呼你?”
吕祝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他缓缓的将茶叶细致的放进茶碗,又拿起水壶倒上清水,才开口说道:“我是教书的,你可以唤我一声吕夫子,或者吕叔。”
“吕夫子。”吕祝看上去也就三十来岁,让陈羽喊声叔,他实在接受不了。
吕祝点点头,把一只茶碗推了过去,轻声说道:“我之前外出,昨日刚回,听说你抓捕土匪虽然立了功,却受伤失了魂,不过看到你生龙活虎,我也安心了。”
语气很平淡,不过陈羽还是感到了一丝关怀的意味,不过他也没多想,顺口客套了两句。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如聊家常一般聊着这几日的事情,都是些身体如何,吃得如何,升职后查案忙不忙,危险不危险的话题。
陈羽也没什么不耐,就是觉得这吕祝对自己的关心像是亲人一般,略微有些不习惯。
又聊了一会,茶水变温,他端起碗喝了一口,皱了皱眉。
这绿茶算不得好,第一水喝,味道更差,随手倒掉碗中剩余的茶水,拎起水壶倒满,浅尝了一口,感觉味道好多了。
吕祝诧异的看了半晌,发出一声轻笑:“你从前最不喜喝茶,不想失了魂,反而开始讲究了。”
陈羽笑了笑,在他看来,茶是一种文化,是国粹,最主要的是,可以静心。每次执行完任务,他都喜欢喝一点。
又喝了两口茶水,他开口说道:“喝茶是个好习惯,以后我会经常喝。”
“最近习功法了吗?”吕祝突然问道,令陈羽一愣,下意识的点点头。下一刻,就看到对方缓缓的将手伸了过来,那只手很白,皮肤细腻,手指纤细,宛如一个女子的手一般,然后轻轻握住了他的脉门。
陈羽没有躲闪,只是静静看着,扣脉门这种手法,他只知道中医探病,还有传说中的武林高手克敌的招式,只是不知这教书先生是哪种。
可惜无人为他解惑,过了片刻,吕祝轻轻叹气,收回了手,淡淡说道:“看来你是真的全忘了,不过忘了也好,能好好再巡狩司谋个前程,也许是件好事。”
这句话说的莫名其妙,陈羽完全摸不清头脑,疑惑的看向对方,开口问道:“能直说吗?”
吕祝却摇摇头:“不知便不知吧,如今的你,话多了,眉宇间也没了忧愁,这是好事,有些事,不是你这年纪该承担的。”
陈羽哑然,这话他对车小小说过,以长辈的心态劝说小朋友。
不过此时的关键问题不是这个,而是面前的吕祝实在太古怪了,说的话似乎就是在告诉他,原主有个大秘密,背负了大仇恨,所以才是天煞孤星。
有心发问,但对方明显无心再聊,起身便朝茶馆外走去,走得很是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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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茶馆,太阳已然西下,回司衙的路上,陈羽想找吕阳打探一下吕祝,但是对方却对自己叔叔说话云里雾里一点也不奇怪,还很肯定的告诉他,文人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