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瑟宫里,永安帝到的时候一片死气沉沉,每个伺候的宫人脸上都带着迷茫和凝重,还有的人在小声抽泣。
明瑟宫的大宫女暮雨看见永安帝来,忙迎上去行礼道:“奴婢叩见皇上。”
暮雨虽然看起来还算镇定,但是仔细看的话可以看出她的眼眶通红,应该是哭完之后收拾过了。
永安帝道:“起来吧,朕去看看宋俢仪。”
暮雨语气悲伤道:“娘娘在寝殿里等着皇上呢。”
“嗯。”永安帝应了一声,抬步朝宋俢仪寝殿里走去。
宋俢仪静静的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的盯着门口发呆,看见永安帝进来,宋俢仪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对着永安帝苍白的笑了笑,“皇上来了啊?”
宋俢仪瘦了很多,用皮包骨头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衣服穿在身上空荡荡的。
永安帝看着有点心酸,他在宋俢仪床边坐下,道:“朕来看看你。”
宋俢仪点了点头,道:“劳烦皇上这个时候过来,臣妾实在是过意不去,但是臣妾担心臣妾撑不到明天早上,只能劳烦皇上了。”
宋俢仪并不想听永安帝虚假的安慰,所以说完不等永安帝开口,她就继续道:“臣妾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五公主了,臣妾找皇上过来,是想问一问皇上关于臣妾去后五公主的抚养问题。”
“爱妃心中可有属意的人选?”永安帝对五公主以后的抚养问题早有打算,不过他也不介意听一听宋俢仪的想法,若是宋俢仪自己有属意的人选,而那個人也算稳妥的话,他不介意随了宋俢仪的愿。
这个时候了,宋俢仪也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了,她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臣妾想让五公主和二皇子一样,由太后娘娘抚养。”
宋俢仪不是这个时候了还要五公主和二皇子一较高低,只不过她这段时间把后宫里有权利抚养五公主的几人都了解了一遍,若是五公主是个健康的公主,或者五公主是个皇子,那么她还可以选出比较适合抚养五公主的人。
只是五公主这样的身子,后宫现在有权利抚养五公主的人怕是都会对五公主多上心的,她想把五公主交给慈宁宫那边抚养,倒不是指望周太后能对五公主多上心,只是把五公主交给慈宁宫那边,五公主最起码不会受到苛待,至于照顾五公主,自有朝云和暮雨两人在。
永安帝听了宋俢仪的要求后,沉默了一会儿拒绝道:“这事不妥。”
宋俢仪失望的垂下眼眸,“那皇上的意思呢?”
永安帝道:“朕准备让五公主继续住在明瑟宫里。你可以放心,五公主是朕的女儿,朕会交代人好好照看,不会让五公主被人苛待的。”
宋俢仪怔了一下,让五公主独自生活?她从没有想过这个,景朝历代后妃去后没成年的皇子公主都会交由别的妃嫔抚养,从没有没成年的皇子公主自己生活的。
可不得不说这样的安排很好,五公主是个公主,还是一个体弱多病的公主,她并不担心有人会对付五公主,若是五公主独自生活,有朝云和暮雨两人在身边照顾,又有永安帝的关照,除非五公主的身体自己撑不过去,不然五公主以后在宫中纵然不能成为什么顶顶尊贵的存在,那也不会是任人欺辱的存在。
想明白之后,宋俢仪神情放松下来,“臣妾谢皇上为五公主费心。”
永安帝没有什么表情的道:“朕说过五公主也是朕的孩子。”
宋俢仪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道:“臣妾还有一事想要求皇上,臣妾身边伺候的两个大宫女朝云和暮雨两人都想在五公主身边继续伺候,臣妾希望皇上能答应臣妾,在臣妾去后让她们继续在五公主身边伺候,若是五公主的身子也撑不过去,那就放她们出宫去吧。”
一旁的朝云和暮雨两人已经哭的泣不成声。
永安帝看了两人一眼,点头,“可以。”
“臣妾谢过皇上。”
宋俢仪说完似是累极的闭上了眼睛,赵全福忙上前探了探宋俢仪的呼吸,然后小声和永安帝禀报道:“修仪娘娘太累了,睡过去了。”
一旁的朝云和暮雨两人提起的一口气慢慢放了下去,纵使她们知道宋俢仪拖不了多久,可总希望能拖的一时是一时。
永安帝站起身看了眼呼吸微弱的宋俢仪,终是没有选择回乾宁宫,他对朝云和暮雨两人说了声:“朕去偏殿歇一晚,你们在宋俢仪身边小心伺候着。”后就带着赵全福去了偏殿。
这个时候已经丑时过半了,永安帝躺在明瑟宫偏殿的床上一时睡不着,不管是因为什么,宋俢仪总之是跟了他几年,就算他对宋俢仪没有多少的感情,但眼看着宋俢仪就要这样没了,他心里也不是没有一点波动的。
寅时快末的时候,永安帝刚睡过去没有多久就听见宋俢仪寝宫里传来了一阵哭声,他睁开眼,赵全福刚好来报:“皇上,宋俢仪去了。”
永安帝下床,“朕去看看。”
永安帝过去的时候,明瑟宫里伺候的人已经在宋俢仪寝殿里跪了一片了,就连五公主也被乳娘抱在怀里跪在了殿里。
永安帝过去看了一眼宋俢仪,宋俢仪去的还算平静,仔细看唇角好像还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永安帝转身,边往外走边道:“宋俢仪诞下五公主有功,追封淑妃,着宗人府好生操办葬仪。”
“叩谢皇上。”朝云和暮雨两人带头向永安帝谢恩。
永安帝脚步不停,从明瑟宫里出来,永安帝看了一眼还悬挂在天边的明月,心想也许对宋俢仪而言,死反而是一种解脱。
姜蔓一觉睡醒就听说宋俢仪去了,她和宋俢仪没有什么交恶,可也谈不上什么交情,宋俢仪去了她说不上多伤心,可心里也说不上多舒服。
姜蔓在敛秋和挽冬的服侍下匆匆用了几口早膳,换了一身素淡的衣衫,头上只插了素银的簪子,带着挽冬去了明瑟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