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青是完全能够理解的。
罗莎琳是憋着气想要一个答案的,可是看着温迪都这样了也不反抗,她就知道自己不可能要到什么答案了。
一个神明连自己受辱都不放在心上,鲁斯坦的死对祂来说,大概也不是什么事情了吧。
不过这就没道理了。
风神庇护蒙德,而蒙德人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回报。
他们能够拿出的东西,对于风神巴巴托斯而言都是没有什么价值的,祂庇护世人的理由不明,但肯定不是图他们能够拿出什么回报。
蒙德都是祂的,生活在蒙德土地上的蒙德人,能拿出什么祂想要的东西呢?
当然对于温迪,酒和诗歌还是很有价值的。
从推翻高塔孤王开始,蒙德成为了巴巴托斯的领土,而风之神准许他们在这片领土上休养生息,发展自己的文明。
一千年前祂选择了温妮莎,推翻了贵族统治,将蒙德重新遍撒自由的光辉。
在五百年前,祂从沉眠中惊醒,唤来特瓦林和杜林一战已经是值得所有人感恩戴德的事情了。
更多?人家只是神,又不是你一個人的爹。
巴巴托斯不亏欠蒙德人任何东西。
这个道理蒙德的历史很清楚,所以在任何记录之中,祂都是尊贵光辉的神。
民众匍匐在祂的权柄之下,歌颂风之神的伟大。
罗莎琳自己都清楚这种仇恨毫无道理。
责任显然是要和权力并肩的,蒙德人根本没有资格给予巴巴托斯什么权力,他们的自由都是巴巴托斯赋予的。
在这种情况下,要巴巴托斯为什么事情而负责,简直就是无理取闹。
光是最后祂愿意站出来,并且切实地解决了杜林之灾,所有在灾难之中幸存的蒙德人,甚至是死去的蒙德人,都没有资格怨恨这位“姗姗来迟”的风之神。
但罗莎琳是当事人,她的恋人死了,她记了这件事情五百年。
道理毕竟不能够作为行动的准则,知道道理,也并不意味着就要遵守。
当初的罗莎琳满怀期待地从须弥归来,结果只得到了鲁斯坦的死讯。
鲁斯坦作为现任副团长和未来的大团长,在这场灾难之中身先士卒,最后也因为身先士卒而死。
灾难超过了蒙德的承受上限,他能够激愤所有人的士气,但也并不影响他们的失败。
而罗莎琳因为鲁斯坦的死全力引动火元素,差点把自己烧成了空壳。
也就是在这时候她接触到了愚人众,顺势成为了愚人众的执行官,获得了女皇的神眷。
时间过去了,她内心保留下来的困惑和理解不能变成了怨怼和仇恨。
她等这个和风之神对话的机会很久了,为此不惜把愚人众的计划扔在脑后,去刺激温迪,看看这位风之神化身的抉择。
结果罗莎琳一出手就知道这件事情结束了。
她拿不到答案。
因为她面前的这个神,是一个被凡人折辱都能够无动于衷,唾面自干的绝世奇葩。
一旦意识到了这一点,罗莎琳再也没有继续的心思了。
毕竟是神,而且是庇护了蒙德多年的神。
为了女皇谋取神之心还行,但如果不是为了一个答案,她也做不来这种事情。
“怎么样?”姜青挑了挑眉,“是不是觉得自己头都大了?”
夜兰神色麻木。
她眼睁睁看着罗莎琳捏住了温迪的脖子,动作之中的轻视让她忍不住顿住了呼吸。
温迪和女士的对话持续了多长时间,她停顿呼吸就有多长时间。
万幸夜兰的身体素质相当出色,她没有陷入到被迫呼吸的地步。
即使之前的情报如何表露了这位风神化身的随意散漫,可他毕竟是真正的神啊!
女士就不怕死的吗?
“何止。”她深吸一口气,“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给凝光写报告了。”
“要不把这件事情跳过吧,就当没发生?”
夜兰的心态稍稍恢复了平静。
女士怎么想的她不知道,但她还有自己的任务和生活,理解不了那就不理解了。
“她从那位吟游诗人怀中好像拿走了什么东西···”夜兰伸手揉捏着眉心,神色间带着几分思索,“看起来,那就是愚人众谋划了这么久的东西了。”
她根本就没有看清。
在那一瞬间,仿佛有某种镜面一样的东西遮挡住了视线。
夜兰只能够看到温迪被人给捏住了命运的脖颈,孱弱无力的像只小猫。
【神之心】在提瓦特大陆也算是一种隐秘情报,夜兰是情报头子,但她的对手最多也就是愚人众。
谋求神之心的计划,哪怕是愚人众,也只有执行官这样的高层才会知晓。
其他的先遣军、债务处理人,只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不需要知道理由。
“很多人都好奇愚人众究竟是怎么想的,按照常理来说,当他们打算捣乱的计划暴露了之后,女士就应该考虑退让了。”姜青反正一定不能知道,“和蒙德的贸易是一笔大收入,犯不着这么冒险。”
愚人众做坏事也是为了利益。
都被抓住手脚了还要继续,那就是继续的利益太大了。
大到了让人不舍得放手,大到了足以弥补蒙德至冬决裂给至冬国带来的损失。
“现在看起来,这就是她执意如此的理由了。”夜兰眉头微皱。
女士在那一瞬间究竟拿走了什么,夜兰很好奇。
她不知道,但有一个人一定知道。
眼下说是找到了关键情报,但那东西又是在风神化身那里摸出来的,夜兰想要去找资料都不觉得能够找到相关的记录。
那究竟是巴巴托斯从别处得到的珍藏,还是巴巴托斯自己身上的东西,她也完全不了解。
夜兰有些发愁。
这件事情她都不好说出去,并不光是愚人众的问题,她甚至觉得巴巴托斯搞不好和至冬的女皇签订了什么契约。
不然怎么解释女士就这么拿走了风神的什么东西?
没有至冬女皇的出面,总不能是巴巴托斯自己出了问题吧!
这么一来蒙德表面上和至冬闹翻了,实际上说不定还是至冬的深层次合作者。
毕竟,蒙德的利益受损骑士团会生气,但风神的安排他们更要听从。
可如果这样,蒙德的立场就很难说了。
璃月打算和蒙德合作对付至冬,结果蒙德其实是至冬的暗棋。
夜兰光是想想,就感觉自己已经愁的发慌了。
姜青不知道夜兰已经想到了这一层。
他还站在第一层,夜兰已经看到了大气层。
太远了,目光实在是太长远了。
夜兰放下了右手,长出了一口气,把这件事情压在了脑后:“倒是你,好像并不是很意外的样子。”
她有点撑不住了。
巴巴托斯的反应完全在所有人的预料之外,夜兰很难不怀疑这位风之神是不是已经转变了立场。
或者说至冬女皇开出了一个祂无法拒绝的筹码。
倘若真的如此,不管今天愚人众闹出了什么乱子,来日蒙德仍旧是至冬的合作伙伴。
蒙德人可以拒绝至冬,但不能拒绝风神。
姜青耸了耸肩,“风神是什么样子,和我关系又不大。”
“我也很震惊啦,只是想想我身上的事情,就没什么心思关心别人了。”
他当然知道这时候应该露出和夜兰相似的震惊——认真说谁看到这一幕不迷糊啊。
风神被捏住了命运的脖颈,原剧情之中还有打脸和踩踏的事情发生。
是个人都得大为震惊,震惊于温迪究竟在搞什么鬼。
但姜青思衬片刻,还是选择了坦然应对。
走到这一步,蒙德的故事结束了,他的副本也该结算了。
姜青总不能习惯了伏低做小。
人当然要学会低头,尤其是在这个见鬼的世界,谁都不知道前路上会遇到什么货色。
搞不好下一秒就跳出来了一条龙一位魔神,这种命运你不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