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无暇去看。
姜青不是为了普及蒙德的历史和过去的。
任何一个故事,都是为了主题而服务的。
“劳伦斯大概是不能理解的,他们放弃了一切只为苟活,然而千年之后,人们却始终没有放过他们。”
蒙德人的仇恨他们倒是可以理解,毕竟之前坐在蒙德人头上作威作福还要问他们要纸···当年有多硬今天就活该有倒霉。
但是都千年了啊!
他们默不作声了千年,为什么人们提起这件事情还是这副样子?
你们的记忆就能够有这么好?对仇恨的代入感就有这么出色?
仇恨双方都有自己的理由,但显然,劳伦斯家族已经走上了绝路。
蒙德人可以慢悠悠地延续自己的仇恨,继续唾弃和敌视,因为这对他们而言是一件毫无成本的事情。
只要在某个时间想起来了,或者遇到了某个劳伦斯人,就可以自由的唾弃和谩骂。
而对方全然没有反驳的权力。
驳斥是需要地位和权力的,而苟活的囚犯没有。
他们的反抗只会迎来更加苛刻的暴力,而众所周知,骑士团不会站在他们这边。
仇恨对蒙德人而言毫无代价,而容忍仇恨和枷锁的劳伦斯并非如此。
他们是容忍的一方。
这么多年下来,不论是愤恨不平还是单纯的明白容忍和退让救不了劳伦斯,劳伦斯人都该尝试着走出第二条路了。
说是反抗也好,说是挣扎也罢,总之留在蒙德没有生路可言。
姜青的语气平静:“所以劳伦斯一定会选择反叛。”
琴沉默不语,周围的乐子人保持沉默。
姜青看着琴,内心的信心逐渐搭积起来。
她一定会认同这个想法的——尽管就事实来说,姜青是错的。
但眼下琴会觉得姜青是对的那个人。
她手下活跃着的游击小队队长优菈是一位出色的西风骑士,毫不夸张的说,优菈日常累计的战功,几乎是同时代任何一位西风骑士的数倍。
即便如此,优菈本人获得的报偿和付出是完全不成正比的。
琴没有打压她,但受限于蒙德人对于劳伦斯的抵触,琴想要给予优菈相应的奖赏,就需要优菈自己将这个功劳拔高到一个常人都做不到的地步。
如果优菈还不能够获得奖赏,那么很显然,其他人就更加没有资格了。
这是一种对不公的妥协和退让。
琴能够接受,优菈内心早有准备,双方带着相似的态度。
也正因为有优菈,琴才清楚姜青的话不是无稽之谈。
一个加入了西风骑士团,并且为蒙德做出了不菲贡献的骑士,她至今也无法得到一个公正的对待。
那么对于劳伦斯家族而言,他们面临的是一个怎样的环境?
他们会反叛的,或者说,他们会选择抗争的。
姜青适时地做出了补充:“劳伦斯之前无动于衷,很可能是因为没有能力。”
从一开始就没有反抗的机会。
温妮莎的时代就是劳伦斯最为强盛的时代了,那一年他们输了,此后就更加没什么机会了。
“可现在机会来了。”姜青放低了声音,“愚人众需要一个马前卒,为他们试探蒙德。”
“他们不想彻底地得罪蒙德,至少在远征军没有出问题之前,愚人众都会选择带着面具行动。”
凯亚手中转动着硬币:“即使大家都知道,但只要不留下证据,那就是没有发生的事情···呵,正常手段。”
“如果劳伦斯成为了愚人众的代理人,那么很多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姜青说道:“无论他们最后造成了多大的麻烦,这都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劳伦斯对蒙德,就是可以怀揣着如此恶意。”
挂着劳伦斯的面具,愚人众闹得多大都无所谓。
劳伦斯应该对蒙德带着恶意,更多更多,哪怕是摧毁蒙德也无法止息地恶意。
在千年的刻度尺上,要寻找对错是一件很难得事情。
人们怨恨劳伦斯是否正确,劳伦斯千年的时间是否足够赎清自己的罪孽这也是不确定的。
姜青不是正义人,对错虽然重要,但总要先过好自己的生活再说。
他只知道,劳伦斯应该是愚人众的枪。
只有这样,他才能够一次取信于琴,进而去为了自己的计划添砖加瓦。
所以,成为愚人众的面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