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景猛抽了几下鼻子,还真如耿成所言,闻到了肉味。
但是看那草棚间的那几只破缶,其中大都是未吃完的草根、树皮,就知这伙山贼缺粮缺到了何种程度。
既如此,又何来的肉食?
心中一动,看了看杀气溢表的耿成,又看了看闷嚎不止的张大,郭景的脸色霎时一白。
他隐约猜到,耿成为何会如此暴戾。
“带路!”
耿成轻喝一声,跪在马前的几个俘虏忙爬起身,领着众人往后山走去。
越走,肉香味就越浓。但隐约之中,还夹杂着几丝恶臭,像是进了茅坑,又似尸体放了好久,已然腐臭的味道。
郭景的脸色越发白了。
走了近百步就到了后山,但俘虏并未停下,而是领着耿成往山下走。
山下是道缓坡,走到一半,众人才知后山别有洞天。
山腰上有七八个大洞,看土色应该是刚挖不久。洞外踩的甚是平整,其中分明住着人。
挖出的土堆在山洞一侧,夯出了一方平台。此时正摆着数十口大瓮,瓮下的柴火烧的正旺,缕缕肉香从木盖底下飘出。
耿成停下,率先下了马,往前走了几步,停到了一口大瓮前。耿坚与郭景紧随其后,不待耿成动手,耿坚先快走两步,一把掀开了木盖。
没有一丁点的征兆,瓮里的东西直戳戳的呈现在众人面前。好像有钢针向双眼刺来,就近的兵卒无一不是瞳孔急缩。
胆小些的已然捂住了嘴,嗓子里发出“呃呃”的怪响。
耿成走到锅边,满目悲凉:“遭逢乱世,人不如狗,命如蝼蚁!若是势穷力孤,就会如这瓮中妇孺,别说苟活性命,就是想好死都难……”
稍一顿,耿成又一声长叹,“将那几个贼头……算了,全砍了吧!”
郭景盯着张大并那几个贼酋,手里的刀柄攥了又攥,紧了又紧,牙齿咬的咯咯直响。
既为郭蕴的亲卫都伯,他自然是杀过人的,而且杀的不少。
也读过不少书,经义与史书中“易子而食,极骸而爨”的记载也不止见过一次。
但无论是杀人,还是读史,又如何及得上亲眼所见时的震憾?
这是人,而不是牲畜……
要是知道耿成因此而暴怒,又何需他亲自动手炮制张大?
定然要让这些禽兽不如的东西知道什么叫感同身受,生不如死……
兵卒个个红着眼,如狼似虎般扑了上去。只见手起刀落,不大的功夫,地上就滚落了十多个人头。
待处决了贼酋,耿成才转身往山洞走去,郭景连忙跟上,不快也不慢,恰好落后半个身位。
就是那双眼睛跟贼似的,滴溜溜的往耿成身上打量。
“有屁就放!”
“年节之前,府中都还曾有人笑你:空有一身武艺,却连只鸡都不敢杀。这一病,为何胆气壮的如恶虎一般?”
“我看你是脑子缺根弦,还要问多少遍?”
“何意?”
“夸你聪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