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瞥了一眼,那往北一直延伸到王伦阁楼端上去,便起了墙,留一道门户。
往南是一条甬道,她们昨天正是甬道走到了一半就返回去了。
在甬道靠近厨房的位置,便是余庆堂最西端耳室,此处更开有一道门。
王熙凤见林黛玉露出好奇的神色,便解释道:“从这里进去就是叔叔婶婶一家子平时用饭的地方,离着厨房最近。昨天招待你的地方,是来了贵客或者人多时候才用的,平时他们用饭都是在这里的。”
说着话的功夫,王熙凤挑开帘子,林黛玉拉着鸾儿一道进去。
只见这是一个不大的房间,放着擦的明晃晃的亮白长桌,约足一丈见长,只三尺宽,通身亮白,边沿四周掐着金丝。
长桌配着六张同样颜色的椅子,两端各放一张,左右各放两张。
桌子上置着一个一尺高的广口水晶瓶,瓶中蓄了水,插着几枝桂花枝,屋子中弥漫着淡淡桂花香。
“这桌椅造型不似常见的,想必也是舶来品吧?”
林黛玉螓首微转,看向王熙凤。
王熙凤笑道:“这是西洋来的物件儿,好像叫什么西洋宫廷风格的,还是打南边儿运来的呢!”
林黛玉点点头,王子腾父亲那辈儿是挂了礼部的差使,在南边儿接待海上各国使臣和商船的,家里舶来品自然多。
“这西洋桌看着倒比我们的八仙桌俏皮些。”林黛玉细声细语的道。
王熙凤笑道:“你还真说着了,婶婶喜欢这个桌子,但是叔叔觉得这东西轻佻,看着扎眼,也不实用,两端要是坐人,夹菜都不方便,没有咱四方八仙桌庄重,但是婶婶喜欢这种亮堂轻快的样式,叔叔拗不过,也就放着了!要是一家四口都在家用饭,他们就在这儿吃,要是叔叔不在家或者伦儿在外野,婶婶就带着鸾儿在里间暖阁的炕桌上吃。”
她说的暖阁就是从这饭厅南侧的一道门通过去的。
“炕桌下的火道直通厨房,这里上了冬,最是舒服呢!”
进了暖阁,王熙凤低声指着暖阁同样位置的一道道:“呶,那道门墙之后就是余庆堂正堂了。”
林黛玉点头,她环顾暖阁,见暖阁的空间比前面饭厅的空间要大不少,却又比昨天的余庆堂小一些,想来这余庆堂连同左右四五间偏厅耳室是以中间余庆堂为最大,其余左右而渐次削减了的。
暖阁比饭厅大些,顺南北又分了内外两间,大炕便设在南北向靠山墙一侧。
因着饭厅门户和暖阁门户都开在最南侧,而暖阁处在最中间,最南侧便隔开当了过道。
不过暖阁和余庆堂仍共用了东边一道门墙。
因此到了暖阁,便已经能清晰的听到隔壁余庆堂中的谈话来。
王熙凤携林黛玉坐到了炕上,
王熙鸾也上到了炕上。
清棋端来果盘和茶水,放在炕桌上,几人便聆听起隔壁的动来。
只听管家老王的声音响起:“公公,这是我家夫人和少爷…”
“咋家见过诰命夫人…”
贾致道:“公公客气,请回座!”
“不知王大人还需多久才能回啊?宫里的事情多着呢,这要耽搁久了,回去可要捱训斥的呀!”
“家夫去城南清虚观已有一两个时辰,些许俗事,想来少时便回,我已派了人快马去知会了,还请公公稍待!”
“哎,咋家真是不走运啊,出门儿就被北境王府的詹事撞了个鼻青脸肿,我是连麻烦都顾不得找,快马加鞭的来到贵府,本想着宣了喻,好去太医院治治的,这如今…哎呦…还得等多久啊?”
贾致和王伦对视一眼,贾致道:“我说呢公公脸颊淤青,气色也不大好,原是被人撞的,既为着我府上的事情,实在令我心中不安,这里有散碎银两十两左右,不成敬意,权作给公公慰问慰问了,还请公公别嫌少。”
说着给王伦使了个眼色,王伦当即起身走过去,贾致将袖袋里的荷包取出来,王伦接过去拿给那公公。
“哎呦,这可怎么使得,这使不得使不得,王公子快收回去罢!”
王伦却手腕一翻,直接将荷包捅进了公公的袖口里,笑道:“公公不收,莫非嫌少?要是这样,我让人再去拿?”
“哎呦,公子可千万使不得,这……哎……这实在受之有愧啊!”
“公公以后常来常往就是,没事儿来舍下喝喝茶。”
“哎呦喂,咋家这等人是个贱命,御前听差的随时都要候旨,可比不得王公子悠闲啊!”
王伦笑笑:“对了公公,不知道圣喻是个什么内容?可否相告啊?”
“这…圣喻有两道,一道是圣上问你爹王大人的话,一道是太上圣人问你的话。”
“太上皇问我的话?”王伦一怔:“具体所谓何事?”
“公子是否和户部尚书赵德言的公子昨儿个有误会?”
“这事儿圣上都知道了?”
“那可不,王大人早起被御史言官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