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太医年逾六旬,是在太医院挂了名儿的人物,虽不是当朝御医,但也是公侯府上的常客。
在西城北街开有一家名为“回春堂”的医馆悬壶济世。
其为人谦逊和善,妙手仁心。
深夜出诊也是司空见惯的。
这当许婆子带领到了阁楼下,正见着王子腾从房里出来,许婆子仰头赶紧禀告。
王子腾探着身子道:“老先生快请上来,管家给照着儿点亮,仔细楼梯磕着!”
管家王忠大概是亲自去请的,也一道进园子了,这当提着灯笼送吕太医上到阁楼上,许婆子则回返去了。
“喔…王公…”
吕太医微微颔首见礼寒暄。
王子腾拱手道:“深夜叨扰老先生,实属无奈,只因内甥女疾病交加,还请老先生尽力。”
他一边说一边迎进吕太医,吕太医挎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紫檀木箱子,跟着王子腾入了房中。
贾致王熙凤纷纷客气的迎了上来。
“吕太医……”
“吕老来了…”
吕太医点头,见过贾致这个二品诰命夫人。
又见着王熙凤笑道:“呦,琏二奶奶这是回娘家来了?”
王熙凤抿嘴笑道:“您老这是诚心折我的寿了,那边儿下人叫我二奶奶也就是了,您老是什么身份,我哪敢能当您的二奶奶?快别咒我了,赶紧来瞧病吧!”
吕太医笑笑,忽然看到书橱边上王伦趴在地上,背后血肉模糊的样子,他不由得上前一看,皱眉道:“哥儿这是又闯什么祸了,王公怎舍得上这样的王法啊!”
王子腾叹了一口气,道:“唉,一言难尽,老先生先莫管这个小畜生,那边儿还有一个躺着呢?老先生先瞧那个。”
吕太医闻言也不好在问,便放下药箱,道:“你们找把剪子,先把哥儿背上的烂衣裳剪开,用帕子蘸了酒把血污擦一擦,待会儿我配了药包扎一下就好了。”
说着王熙凤便又引着吕太医进了珠帘隔断的内室,林黛玉此刻已经被扶着躺在了床榻上。
吕太医只瞥了一眼林黛玉,便止住了脚步,道:“这为贵小姐是?”
贾致上前道:“是我外甥女儿。”
吕太医点点头道:“看样子年岁尚轻,未曾出阁吧?”
贾致道:“嗨,她还只是孩子,比你孙女大不了几岁,老先生不必避讳,直接当面瞧就是了。”
吕太医摆手道:“夫人尊重,老朽不能无礼,未出阁的女孩儿,还是放下帘幔的好些!”
王熙凤笑道:“吕老到底是宫里伺候过的,讲究的很!”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帘幔放了下来。
吕太医这才走近床边,王熙凤端了凳子让他坐下。
而后又将林黛玉的一只手臂从帘幔里掏了出来。
只见吕太医从袖子里取出一条白色丝帕搭在林黛玉的手腕上,而后伸出手开始切脉。
贾致带着王熙鸾王熙凤站在床边等待着。
王子腾则出来看了一眼晕倒在地上王伦,两个丫鬟正在小心翼翼的剪背上的碎布。
王子腾又骂了一声畜牲,吩咐管家进来,道:“你们几个将这个东西抬到他的房间去弄,省的污了这个地方。”
说罢,背着手哼了一声便出去了。
管家王忠抬头看了一眼夫人贾致和小姐王熙凤,只见贾致过来道:“去吧,地上凉,这样趴地上也不是个事儿,抬去他屋里放床上处置,这边儿吕太医配了药,我再让人送过去。”
王忠这才并着秀琴和清棋将王伦从地上扶起,而后王忠背着,两个丫头扶着,一道出去了。闲书侍画则留在这里听差。倒是王熙鸾一溜烟的跟着一起去了。
“吕老,怎么样了?我妹妹碍不碍事?”
王熙凤问道,贾致这又回身过去。
只见吕太医捋着山羊胡,道:“贵小姐的脉象来往无力,左右弹人手,转索无常,数如切绳,正是风寒浮紧之脉……”
“哎呀吕老,您就别吊这些我们听不懂的词儿了,直接告诉我们轻重缓急,如何医治就是。您赶紧开了方子,抓药熬煎才是正经。”
王熙凤调笑着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