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王伦自老子王子腾那里出来以后,并不是去喂马了,而是取了马,径自骑着信马由缰的慢跑着。
至于去哪里他也没个计较,总之不能呆在家里就是。
他太清楚他老子的脾气了,虽说当下没有动手打自己,但是不保证他万一“灵光一闪”出尔反尔,那倒霉的绝对是自己。
毕竟,他也不是第一次领教了。
尤其还是在即将开席的档口,要是吃上几杯酒,再谈起自己的不好的事情,难保不会借着酒劲当场就把自己发落了去。
他只打定主意,需是入了夜才能回去,届时阖府上下都睡下了,老子总不能还从被窝儿里爬起来再打自己一顿?
等明儿一觉睡醒,那火气自然消褪不少,到时候自己再见机行事,一场皮肉之苦说不得就免去了。
盘算到这儿,他不禁微微一笑,心中也就放松下来。
时近申正,暮色渐临,四下昏暗,临街商铺有的已经挂出灯笼,橘橘皇皇,红红串串。
因着临近天黑即将关闭京都九门的缘故,街上的人虽然少了大半,但仍旧往来熙攘,不过却也不妨碍他信马由缰而行。
不知不觉间,他穿过南大街,一路便到了京都大街十字街口。
这里是京都最繁华的地方,位于南北向和东西向两条枢纽的交汇之地。
站在街口中央,往北是皇城,往南连着南城门,是京都南城。外祖母贾门公府便是坐落在南城。
往东是东城,连着东城门。往西是西城,连着西城门,自己家就在西城。
十字街口繁华以极,号称京都第一酒楼的“明月轩”就恰恰在这十字街口东北角。
王伦不知不觉就到了明月轩的对面儿。
但见明月轩三层的屋檐下俱都挑悬着一串串的南瓜式样的灯笼,上面书着菜品名字,一条条的垂落下来,将牌楼架映的亮堂堂。
明月轩不愧是京城第一酒楼,上下三层灯火通明,门口食客进出络绎不绝,隔着一条街也能闻到一股浓烈的酒肉香气暗暗侵鼻而来。
只这一股香气,便让他不自觉的抿了抿嘴,顿时觉得腹内空空,想来还是晌午在运河船上吃了林妹妹的饭菜一直捱到了如今。
中途也只吃了几块儿桂花糕而已。
如今正是饭时,恰又到了明月轩门口,当即策了马便朝着路对面儿的明月轩去。
那门口负责迎来送往的小厮见着王伦骑马而来,顿时笑嘻嘻的迎了上来,道:“哎呦伦二爷今儿个可是第二次光顾我们生意了,快里边请嘞!”
王伦笑笑,从马上一跃而下,将缰绳交给了小厮,道:“晌午我定那两桌的兄弟走了吗?”
小厮闻言一边拉着马,一边道:“爷问的是晌午二楼西座那两桌步军统领衙门的那些大爷吧?”
王伦点头,小厮道:“那些大爷走了都快个半时辰了,他们一色的交领子白色儿的内衣和红裤子,我记得清楚嘞!”
王伦笑笑:“行我知道了,你拴了马吧!我进去弄点吃的。”
说罢自顾自的进了大堂,只见那掌柜的埋头在拨着算盘珠子,喊堂的见着王伦先是一怔,旋即笑道:“呦二爷来了,您这是?”
王伦笑道:“放心,我就是来吃点饭,可不是玩闹来的。”
那喊堂的闻言顿时笑道:“那敢情好,不知您吃点什么?”
王伦笑道:“随便弄两个菜就行了,只一点,我身上没带钱,改明儿再给。”
“瞧您说的,别人不行,您来了还不行吗?您只管先吃着,回头我给掌柜的说一声就行。”
王伦刚想说话,忽得被旁边的掌柜的唤道:“呦,这不二爷吗?府上的宴齐活了?”
王伦笑道:“齐活不齐活我是不知道,我是被老爷子打出来的,反正出来那会儿家里还没开饭。”
掌柜的嘿嘿一笑,旋即又道:“那您是赴约来的?”
王伦微诧道:“赴约?赴什么约?我是来吃饭的。”
掌柜的了然道:“嗨,刚才储三爷哥儿几个来了,订了三楼雅间,叫了好一通酒席,我以为你是跟他们约好了呢!”
“啥玩意儿?储棒槌他们几个在楼上?哈哈,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我正恼火出门忘带荷包了,不曾想他们几个在这儿,得了我也不要欠你钱了,我只上去跟他们吃去。”
王伦笑着朝三楼阁楼雅间去。
只还没上三楼呢,才走到二楼楼梯口,便听到三楼传来“瓮声瓮气”的说话声。
“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他娘的咋不敢冲上去跟节帅打一架呢?我至少溜进府了,你们两个怂货一看到节帅的侍卫队腿肚子都转筋,还救伦哥儿呢,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