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伦捡起地上半截木棍,遥指对方,冷冷的道:“怎么了?死了。你们要想下去陪他,尽管上来,我今儿个一并送你们上路。”
此言一出,对面人众无不大惊,就连船上的林黛玉一行人也是唏嘘不已。
“二爷,伦哥儿,可使不得啊。”
贾府婆子听到那赵令凯死了的声音后,顿时急切的喊叫起来。
她们这一喊,码头木桥上的众人都朝她们看来。
事实上自打贾宝玉和王伦从芦苇荡里撕扭着出来时,就已经注意到了运河上不断靠近的船只。
只是他们正处在关键时刻,也没仔细辨别,如今听得婆子们喊叫,顿时才明悟到这男女船只就是老太太派去扬州接人的船。
林黛玉只觉两双炯炯有神的眸光朝自己打量来,也不禁俏脸微微一红,别过脸去。
“林妹妹,定然是姑妈家的林妹妹到了、、林妹妹、、、、”
贾宝玉率先喊叫起来,冲着林黛玉招起手来。
林黛玉闻言忍不住朝贾宝玉看去,只见他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瞋视而有情。项上金螭璎珞,又有一根五色丝绦,系着一块美玉。
“母亲所言不假,天底下竟有长得比女子还好看的男子,瞧他挥手兴招的样子,果真有些痴顽。只是适才听他劝说另一位姨表兄的言语,分明又颇有情理。这舅家表兄还真是有些意思。只是另外那个姨家表兄却、、、、”
林黛玉一边打量着贾宝玉,心中一阵计较。
如是她又把目光投向了王伦,只见他身量高挑,比之贾宝玉还高出半个头来。加上体格修长健硕,站在那里如同一杆标枪一般挺拔,给人以孔武有力之感。
论起相貌,这位姨表兄比之舅表兄也不遑多让。生的一双剑眉星目流云耳,鼻尖挺翘,唇红面正,端得一副丰神如玉的模样。
比起宝玉的穿配繁复,这位姨表兄的穿戴可谓简单,只束着一顶嵌红掐丝鎏金冠,穿着一袭月白色暗提花的对襟锦袍,足蹬白缎金玟云头靴,腰间既无配吊,颈项也无戴饰。
此等简洁的装束,倒让林黛玉微微一诧,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却正巧迎上那双澄澈如水的目光。
带着三分惊艳,三分惊讶,三分惊喜,大约再加上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林黛玉心道:“这姨表兄与舅表兄倒是完全两个不同风格的人物,只是母亲极少提说过,想来三姨妈出嫁的早两年,和母亲隔着上千里的路途,出嫁后极少走动有关。”
她在打量两位表兄的同时,王伦和贾宝玉也在打量她。
只瞧见船头盈盈俏立一个仙子般的人物,披着白底绿萼梅刺绣斗篷,上身着一件白色交领缎薄袄,外间又套着一件浅紫绣折枝梅花的无袖上襦,下身着一件白底绣绿萼梅百褶裙。腰配香囊环绦,头戴蝴蝶珠翠。
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纤腰盈盈一握。肤若凝脂,眸似点漆,瑶鼻玉润,檀口如樱。
端得明**人,委实不可方物。
互相打量间,船头已经接驳上了码头木桩。
船夫正要泊船,贾雨村却制止了船夫,船上众人这才发现那一伙人已经踏上了码头木桥,将小厮茗烟和王奔两人逼到了近前。
王伦的目光从林黛玉身上移开,旋即面色一寒,拎着断木棍就要上前。
却被贾宝玉拦住,王伦怒道:“你拦着我作甚?没看到他们冲我而来吗?”
贾宝玉闻言赶紧又冲出去,拦挡在对面一众人面前,伸开臂膀道:“冯兄,卫兄,柳兄,钱兄,给兄弟一个薄面,你们就罢了吧,赵兄生死未卜,我等已经闯出祸来,再不罢手,可怎么收拾啊。”
闻听贾宝玉所言,四个公子哥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道:“宝玉你让开,姓王的打死赵令凯,今儿个注定不能善了。我们要将他擒了绑缚京兆衙门治他死罪不可。”
“对,擒下王伦交由京兆衙门治罪。。”
“宝玉你闪开,不干你的事。”
“宝玉,贾家与四王八公同气连枝,我们不与你计较什么?但是你表兄王伦,今日非要为他犯下的事情付出代价。”
其余几人皆大叫了起来。
“你们两个快马回去飞报你家老爷和京兆衙门,就说你家公子被王伦这厮害了性命,速让他们赶紧调派人手前来缉凶。”
一个公子哥指着后面赵令凯的两个小厮命令道。
那俩小厮闻言悲呼两声少爷,又撂下狠话,转身便往芦苇荡后面跑去。
贾宝玉骇得脸色大变,口中喃喃道:“完了、、完了、、。”
王伦却是一把掀开了贾宝玉,拎着半截木棍就冲到了那剩余的七八个人当中。
只见他木棍大开大合之间,将几人不断逼退。
王奔见少爷都冲了上去,也赤手空拳的和那些小厮摔打起来。
“茗烟,你也速去,告知东城门守将郑通,让他务必给我把那两人拦在城门外。”
王伦以一敌六七也不落下风,以及横扫千军,将众公子的木棍扫退,而后抓住茗烟快速的说道。
茗烟面露为难之色,贾宝玉却一头立了起来,看了一眼船上的林黛玉,转而郑重道:“我亲自去找舅舅,妹妹远来也要府中派人来接应,让茗烟回府知会老祖宗去。”
王伦点头,冷哼一声短棍扫出,逼得四公子连连后退闪身。
贾宝玉领着茗烟从王伦身后侧身转了过去,当下一头扎进芦苇荡中,片刻后两匹骏马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