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金曹慌乱求饶之言,令莫川心中蓦然一惊。
不待他细细思索,便闻一声怒斥传来:
“呔!下贱生等,也敢污蔑我佛?”
声未落,便见一名手持钩镰戟的灰衣武僧,从道旁林中跳出,满脸怒不可遏,恍如怒目金刚。
完了!
赵金曹见状脸色惨白,急中生智间猛然看向莫川,喊道:
“幽崇道长救我!我岳丈乃翰林院侍讲,桃李遍天下,若救我回京,日后建观立派指日可待,便是道录司也可进得!”
“孽障!讨打!”
那灰衣武僧闻言愈发暴怒,一抖钩镰戟,便要打杀赵金曹。
“且慢!”
林中传来一声厉喝,喝止武僧之举。
循声望去,便见慧通方丈,领着数名禅寺高僧,缓缓走来。
“你这盲僧愚人,怎这般不开窍?赵施主污蔑便污蔑,你这随意打杀,岂不是让慧通禅寺百口莫辩?”
慧通方丈训斥道。
在瞥了一眼莫川之后,又对浑身僵硬的赵金曹,宣一声佛号道:
“阿弥陀佛!”
“结习口业,妄言绮语。没想到,施主沐浴佛光十余载,依旧如此愚不可及。贫僧且问施主,本禅寺既然养鬼杀人,为何还庇护你十余年?”
赵金曹怒目而视道:“因为伱们养出了红衣厉鬼,挣脱了控制,你们这才要拿我引诱出莹莹。”
惠通方丈摇头:“施主身份尊贵,岳丈又是翰林院侍讲,谁敢禁锢施主?本禅寺若真如你所言,暗藏污垢,一头红衣厉鬼又算什么?”
他这话,与其说是反驳赵金曹,不如说是说给莫川听。
毕竟与朝廷税赋相比,一头红衣厉鬼又算什么?
赵金曹死了,一切死无对证,一笔勾销。
红衣厉鬼便是作祟,也与慧通禅寺无关。
因此何必庇护他十余载,只为诱出红衣厉鬼?
面对慧通方丈的反驳,赵金曹急了,扭头看着近在咫尺,七窍流血的红衣女,哭丧脸道:
“莹莹,莹莹!别听他的,不要杀我,真的不关我的事,我、我也是被蒙在鼓里。”
红衣女痴痴笑了起来。
她伸出依旧可见拶刑的紫黑手指,温柔抚摸着赵金曹的脸庞。
“相公,贱妾是个粗人,不懂江湖庙堂,也不想知道这些。我只想知道,刘氏命你亲眼瞧我受辱之时,你为何不杀了我?”
道门四鬼,无头最煞,红衣最苦。
然而即便如此,红衣厉鬼依旧十分罕见,哪怕是最残暴的监狱,也难得一见。
由此可知,红衣女所经历的侮辱折磨,恐怕非寻常人可以想象。
以至于死亡,都是一种莫大恩赐。
“我、我也想,他们把我关起来,我有心无力啊!”
赵金曹嘴唇哆嗦解释着。
“可当时呢?一个簪子就能了结贱妾性命,我是那么苦苦哀求你,你为何视而不见?”
红衣女语气依旧温柔,只是眼眸愈发猩红。
滚滚煞气,冲天而起。
“恩人,动手吧!”
站在道旁的莫川,沉声提醒道,他担心再发展下去,红衣女会彻底丧失神智,沦为厉鬼。
“不不不莹莹,莹莹,看在我们一日夫妻……”
赵金曹急了,下意识就要再觅活路,然而红衣女只是轻轻一拥,便穿过他的肉躯,硬生生将他的魂魄抱出躯壳。
莫川见状,当即郁仪召日,就要借日光遮掩,“超度”红衣女。
不料,一道佛光冲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