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面水珠残留,模糊了北川早云左眼映像。
“我,出卖?”
而唇边嘲弄之意很清晰。
“北川早云,你刚穿越过来,出卖便宜的亲生父亲保全自己未来,可没有犹豫。”左手粘洗手液在镜面画一枚大问号,“怎么,安逸久了,良心复苏?还是图人家美色?”
北川早云右拳攥紧:“你胡说八道够了没有?”他穿越过来有记忆起,父亲早就去世了。
左手食指抵在脑侧,钻动着,“我替你记得清楚,你内心的肮脏、庸俗与贪婪,哪怕五年来练就了伪善,我也看得出来,北川早云,你装不了多久,终究会向我祈祷……”
“砰!”
洗手台玻璃在右拳下粉碎。
第一次,北川早云挣脱了A.A的控制。
他俯身拾起落在地上的银色十字架吊坠,十字交接处的装饰有些别致,雕刻着交接的字母X与P。
……
此时,江户市某栋豪华别墅,二层卧室。
管家轻叩门扉:“小姐,是身体不适?要不要取消今天的晚宴。”宴会来宾大多是阿普比家后援会干部的子女,父母无不是各领域的领导和精英。
小姐作为阿普比家族的接班人,提前与票仓,不,未来继承父母衣钵的精英打好关系,是必修课。
前提是身体安康。
国会议员个人后援会的管理,对刚升入大学的小姐,工作量还是太重。
“NO。”
卧室内办公桌,女子稍歪头,白皙指尖穿越金灿而飘逸的刘海,抵在前额。
看失手摔碎的玻璃高脚杯,稍微意外眨了眨眼。
略微休息一阵,女子抬头吩咐:
“我换件礼服就下去,你不必替我解释,那帮娇生惯养的家伙,进了江户大学也培养不出气度,你镇不住他们。”
她离开座椅,长腿迈过玻璃高脚杯的碎片。倾洒的红酒汁液,顺着丝滑绸缎与性感曲线滑落。
不多时,女子换好礼服,略微迟疑一阵,打开妆台边老旧的饰品盒。
盒子连接着泛黄贺卡,丑陋的字母歪斜:Dear A.A
银白大主教十字吊坠躺在里面,中心镌刻着交叉的希腊字母X和P,X发音为Chi, P为Rho,二者集合,象征着基督。
艾米·阿普比(Amy ·Appleby)戴上它,十字架自然滑入沟壑。
镜中华丽而高贵的女王,对妆容泛起满意微笑,毫不在意偶然的高脚杯破碎:
“犹大终究成不了圣徒,注定要在三十银币前堕落。”
……
“前辈?”
接电话,安艺雅才发觉,她从城西货运站一直走到了西原町。
摇了摇头,对北川前辈说,托超能手镯的福,并未在战斗中受伤,只是有些不适应,才让比良坂圭一挣脱束缚,最终导致他慌不择路,撞上市警枪口。
看到公交车驶进,她突发奇想,搭上既不是归家也不是与北川前辈汇合的车辆。
“我可以休息几天吗,前辈?”安艺雅找到位置坐下,轻声请求。
北川早云说可以,随口一问如果有事情要帮忙尽管开口。
“没事,没事!就是有点累,毕竟……前辈和他们停战了,我放松放松,也可以吧?”她说着,裙摆在手指握紧下褶皱。
挂断电话,安艺雅愣愣地倚在座位。
不可避免地听到旁边两个宅男的对话:
“最近的轻小说榜单实在有些千篇一律了,怎么说呢,‘成为轻小说写手吧!’系列的异世界几乎占满了,还全是后宫。”
“不挺好吗,比起出版社那些玩炒股的青春恋爱喜剧爽多了。”
“但这样下去,会越来越少的人写恋爱喜剧类型,以后榜单全是媚宅……”
“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喋喋不休的小赤佬。”
“我是说,应该把榜单分开,成为系一榜,出版社一榜,这样大家的口味都能照顾到。”
“麻烦!看销量和评分不就好了,上不了榜单活该那些恋爱喜剧非要炒股,搞什么三观正确,恶心!正确又怎样?不爽就是不爽!你嫌弃成为系媚宅,那就自己写一本啊!”
“停车!”
安艺雅突然喊道,吓了两宅男一跳。
下车,几步路走到律师事务所的招牌前。
“离婚是对妈妈是好的……”她低垂脑袋,喃喃自语,像是机器人给自己下指令,“我能赡养妈妈和艺兴。”
点点头。
她认为妈妈和那个无赖男人离婚,才会幸福,没错!
不然,连自家的事情都迟疑,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质疑北川前辈和鬼王会合作?
再不摆脱优柔寡断,城西货运站与比良坂圭一战斗的失误,迟早重演!
犹豫就会败北!
安艺雅要用行动证明自己是对的。
料理完家事,她才能有富余精力投入打击异能罪犯,提防可疑的鬼王会盟友。
深呼吸,她鼓起勇气,走近律师事务所。
这里的规模很小,进门就看见当班律师。
律师客气地接待她,询问情况。
安艺雅如实说出,她想让母亲和出轨又无赖的父亲离婚,但母亲始终不同意。
律师的笑容收敛。
“同学,如果你父母双方都没有离婚意愿,别说协议离婚,就算你去法院,非当事人也是很难受理的。”
“可是那个男人和其他女的——”安艺雅性格平和,可一提起父亲,就抑制不住激动。
律师问:“你父——那个男人有和其他女性以夫妻名义共同生活吗?比如共同租房证据。”
听安艺雅的口音是半岛裔,律师才这么问。半岛裔在北济道结婚,来江户都打工期间,与其他女性坠入爱河同居,从而引起的离婚案件很多。
如果有证据,就可以对其进行重婚罪的公诉,无需安艺雅的母亲主动提出离婚。
安艺雅艰难摇头。
“那你父母有分居超过一两年吗,这样可视为情感破裂。”
安艺雅攥紧裙摆,还是摇头:“那个家伙每周回来一两次,问妈妈拿钱,然后又失踪。”
“那个男人有对你母亲施暴,或者赌钱吗?”
安艺雅没摇头,但律师从她失望的神情中判断出答案。
“那个家伙有没有婚外生子?”
少女精神振作,然后呆滞一阵,目光变得迷惘。
“我……不知道。”
律师也犯难了,说:“同学,就算到法院提起离婚诉讼,你父亲拒绝,这种情况一审大概率是离婚不了的,二审倒是有希望,但介于你母亲的意愿……”
“很遗憾,同学,我业务能力有限,帮不了你。”律师叹了一口气,又试探一问,“也许,你认为正确的,不一定是你母亲希望渡过的生活,她还顾虑其他,你们多沟通,没准就说服她同意……”
安艺雅的耳朵似乎失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