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二十五 柳絮飘落的速度是秒速几厘米(1 / 2)一分钟人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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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艺雅不清楚北川前辈此时的苦恼。

她只顾着学机器人行走。

妙一山下,下承式桁架桥横跨相模川,桥对头,红漆鸟居矗立于沿川柳青樱红间,是相模神社的入口。

“远野酱,不要哭了,你知道柳絮飘落的速度是秒速几厘米吗?”神社鸟居正对着的河堤,男孩坐斜坡草坪,对泪花不断的女孩,温和说。

女孩精致高档的花边袖一抹鼻涕眼泪:“谁在乎这个!篠原,我不想去东京。”

“不是‘去’,是‘回’,你家在那。”

“那不是我家!”女孩倔强扭头,“东京人一听我的口音是群岛来的,都不理我,爸爸妈妈也整天上班,上班,全都很无聊。”

“东京很繁华,比江户还繁华,国中的前辈都想移民去那。”男孩说,“而且远野酱非常可爱,总会有愿意陪你的朋友。”

“我不要去东京!”

“远野酱,你家已经搬到东京了,明早,好好和叔叔赶飞机回去吧。”

安艺雅静静旁观,搬家离开玩伴固然不舍,可必须得适应,女孩尚达不到独立养活自己的水平。

安家迁入野原市,是2001年,至今的十一年间,房租涨,包工头失踪,老家奶奶犯病,拦路抢劫……太多换出租屋的原因,安艺雅只闹过一次。

母亲跟她说:“不搬也行,但得去同老师问,能不能晚一两周交学费。”

她在老师办公室“罚站”半天,没勇气如实说,支吾表示学费被不良抢了,但谎言立即被揭穿。

她再没对搬家吭声。

河堤上,两个亲密玩伴的争执不止。男孩真诚地开导,女孩完全可以在假期坐飞机回来,见面很方便。

安艺雅第一反应是美好的谎言。

且不说未成年的女孩往返东瀛与群岛两国之间的麻烦。

单拿安艺雅的例子,坐车回北济道家乡三小时,打公交和坐电车前往曾租住过的地址需要二、三十分钟。

去到目的地,万一不巧人不在家呢?她的记忆里,鲜有家庭座机的朋友。

高中前,安艺雅没有手机,翻开发黄的同学册书页,幸运联系上几个,见面后,假使还认识,又谈些什么?

譬如真桐同学,口头上常提这家甜品店,那部电影,之前去的景点,安艺雅接不上话。

她的假期平淡如水,家务,打工,学习,发呆,睡眠。

至今多了打击异能罪犯。

拖欠学费的记忆与不断搬迁的经历时刻警醒安艺雅,家穷,省点花。

以前不懂事爱喝星巴克,改掉;

甜点?自己做吧,等等,买厨具也是一笔花销,不经常做的话……

和同学出去太花钱了?少参加,呆在家学习也很好,没必要赖着脸叫人请客;

超过一千群岛円的活动,安艺雅尽量不参加。

会不会惹人不满,无所谓了,指不定下次搬家,或者毕业升学,大家再难见面。

她并非挣扎在温饱线上的贫穷。

而是理性判断后,觉得花在这里不值得,没有这些花销,也能活着。

低欲望的消费,低限度的社交——她习惯了。

突然有了北川前辈的资助,也不清楚该花在哪。

安艺雅望着两小孩出神,引起他们察觉,相互贴近耳朵嘀咕悄悄话“好像有怪人在朝这看。”

异能强化的听觉轻易辨别。

嗯,自己确实是个怪人,安艺雅知趣走开,任由无序的风指引前路,踏上斑驳与小广告一样多的天桥。

捋顺微乱刘海。

那么,回去路上买些什么做晚餐?

鼻尖嗅到一丝烟火味,不对劲。

超强视觉里,她发现火势自木制和式二层町屋往周围的建筑蔓延。

安艺雅翻书包。

化妆盒,没带!

赛博酱制服,没带!

一摸大腿肌肤——THE MASK皮套也没穿!

她今天在想什么?什么都没带!

消防车呢?

安艺雅仔细听了上千种声音,没有警报声。

再观察火场:类似的老房屋错落交织形成一片旧市街,即便统一采用节约空间的推拉门,石板路就勉强容纳一辆汽车。

还被花坛,小店招牌、空调室外机、商品货架和乱停乱放的摩托、电动车堵死。

即便消防车来了,里边慌乱的人挤不出,外边的消防员冲不进。

巷道里的消防橱窗和居民用水对火势微不足道。

消防栓?老城区上世纪修筑时,就没考虑过这玩意的安装。

安艺雅又等了三分钟。

还是没听到消防车警报声。

倒是天桥底下因为慌乱开始拥堵。

她又等了两分钟,无意中扭曲了天桥合金护栏。

于是,她戴上仅有的口罩,脱下手绳给稍长的乌发扎高马尾。

少女从天桥栏杆腾跃,稳落在远处屋顶,便捷而快速接近火场。

“妈,天上有怪物!”偶然在窗口瞥见的小孩咋呼。

……

刺鼻浓烟滚滚涌出,安艺雅愈接近一分,视野愈发朦胧不清,饶是异能者的体质也对热浪,刺激性烟雾感到不适应。

烈焰最旺盛的底层,电动车的残骸横在外接楼梯的出口,老式木屋的结构摇摇欲坠,别说快步搜索,安艺雅这般轻盈的体格,每在地板挪动半步,脚下即触发清脆的断裂。

她俯低身形,尽量排除屋外哭泣与哀嚎的干扰,可在赤炎与黑雾的周遭寻出那细微的呼救,简直是火海捞针。

安艺雅过于冲动了,实际上没有任何经验或培训经历的她,心随意动就莽撞地闯进来,被困的人在哪,一无所知,只能笨拙地一个个空间排查。

直到眼见畏缩在卫生间墙角一个劲哭喊叫爸爸妈妈的女孩,安艺雅才后知后觉——喊“快来人救命”的是在火场外的父母。

立即用湿巾捂住女孩口鼻,安艺雅抱起她,来不及安慰,就急切地朝最近的窗口去。

而她无意间发力冲刺踏出的一步,恰好给了这濒临极点的木屋判了立即死刑,脚底顿时空空无所依。

异能者逃不过牛顿重力的制裁,此刻,安艺雅裹紧怀中女孩,背身朝下,承受绝大多数的冲击力和尖锐物体的刮刺。

沉重砸在地面,意识几乎被痛楚撕裂,吸入的尽是扬起的灰尘、火星,只剩下身体的本能,凭惯性翻滚,以躯干护住女孩。

压在背上的木梁对异能者并不算重,木梁接近她的一端大半碳化,火舌点点向扎在脸上的木屑蔓延。

血液顺安艺雅的臂膀,经死死抠在废墟的手指流淌。

污浊呼气打在女孩脸上,女孩睁大眼睛,惊恐未定看着救下自己的大姐姐,手中芭比公主攥紧,咬紧小嘴屏住哭声,用这颗幼小心灵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不添麻烦。

女孩的沉寂误打误撞地警醒痛楚的安艺雅——小孩吸入太多二氧化碳晕过去,还是方才摔坏了?

快送女孩去抢救!

执念支撑的安艺雅抖落木梁,抱着女孩从废墟支起身子,艰难跨过残垣断壁。

“那还有人,快来!”

没人注意安艺雅从上空跃入火场,只瞧见她狼狈不堪的伤势,当成是神明保佑,在木屋垮塌中的奇迹生还者。

不久,女孩的父母赶来。

却没有劫难过后团聚的温馨。

母亲臂膀遮住女儿,拉远了距离,嘴里愤恨吐出两个字:“离婚!”

安艺雅愣住。

“好……”女孩父亲汗水浸透的运动背心贴紧健硕肌肉,垂下头颅,“你们先回乡下躲躲,等警官抓住那帮该死的混蛋……”

“我是认真的,再也不要见你!”母亲打断他的话,“警察有屁用!谁叫你去管闲事,教几个学生打拳就当自己出息!这下好,家叫人烧了!”

“那老人,跟我爹一年纪,来咱家修过锁,快遭那帮雅库扎打死,能不管嘛!”

女孩父亲歇斯底里的解释非但没挽回妻女,周围听到的人无不默默走远,离被极道订上的人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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