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何事?”
外面争吵的正是郭琳和荀成二人。
此时听得车内王允的声音,荀成忙回道:
“谒者,前军来了消息,在咱们的前方出现了贼军二十多骑!末将打算驱赶,但郭将军过于持重了,怎么都不愿意。”
王允头昏,他下意识说了一句:
“你是主将,一切皆你定夺。”
荀成有了王允的支持后,忙让中军附近的并州骑兵出动。
出动的骑将叫杨密,是并州军的猛将,在得了中军令后,连忙带着三百名骑兵前去驱赶泰山军的游骑。
三百多骑在开辟出的雪道奔行,搅和的队伍一团乱,不少军吏议论纷纷,都在讨论是不是前线接敌了。
王允总有点担心,此时的他鼻子塞住,声音沙哑道:
“荀君,事情没问题吧。”
荀成赶忙走到根车旁,贴着车厢道:
“谒者,没问题的。前军探查过了,是一股在风雪中迷了路的贼军哨骑,不过说明泰山军的部队正在前方。”
王允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就昏昏睡去。
荀成也对自己的判断没有怀疑,因为这样的风雪中,迷路太正常了。
此时的大地是白茫茫的一片,原先的直道已经被完全覆盖了,和周边的环境混成一团。
这在这样的环境下,迷路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但荀成不是没有烦忧,他忧愁的就是这场大雪。
直道作为行军道,它的路基是要高于平地的,而路基的两侧有沟壑,路基的土就是从这里挖的。
但现在大雪将这片全覆盖了,路基根本就辨别不出来,所以军队行进中很容易就走下去。
人踩下去还好,但辎重这些东西要是推到路基下,栽入路沟里面,那就不来了。
所以前军在开路的时候,就要时不时在路基两侧插旗,好给后方的大队行进指引道路。
但这就不可避免的拖累了行军速度。
此时风雪越来越大,要是不能在入夜前赶到前面兵站,那大军就要在风雪中露宿了,这对军队的打击是致命的。
和这个一比,那十几个敌军游骑不过是癣疥之患。
想着这事,他对身边的牙兵下令,让他去前方催促一下前军的行军速度。
看着远方天地一片白茫茫,那山岭都积雪覆盖,荀成摇了摇头。
……
在距离汉军援军大概四五里的地方。
李大目带着全军八千吏士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在大雪突至的时候,李大目就知道原定的计划要改一改了。因为雪下得越大,山就越冷,然后就越难下山。
于是李大目果断转移了伏击点,来到了山下直道,准备阵战。
但实际,过去了数个时辰了,弟兄们的手脚都冻僵了,但却依旧不见敌军的援兵出现。
此时的李大目心里已经不抱多大希望了,最后虽然不甘,他还是对边的典韦道:
“咱们再等半个时辰,要是还等不来对面的汉军,咱们就回撤。”
但话是这么说,此刻李大目脸的失落却怎么也藏不住。
典韦拍了拍李大目,安慰道:
“大目,咱们尽力了。这再大的军功也顶不咱们这些老弟兄的性命,他们不吭声在风雪里随咱们挨冻,但咱们却不能不当回事。”
李大目明白这个,只能无奈点头。
风雪中,时间一点点流逝,李大目的手脚也开始有些僵硬,他知道此刻弟兄们的体能已经到了极限。
正就在他准备下令撤退的时候,前方奔来数骑,正是他之前撒出去的哨骑。
两个哨骑一身霜雪,眉毛都雪白一片,他们一下来就道:
“护将,哨得敌军踪迹了,就在咱们四五里的位置。”
李大目一个机灵,他先问了句:
“就你们两个回来?”
两哨骑忙解释:
“不是,弟兄们在哨得情报后,对面就派来了数百骑。随后咱们开始分散突围,因为大雪的缘故,都有些迷路。我们本以为自己是向东的,没想到最后是我们先回来了。”
李大目这才放下心,但这个时候他又纠结了,这个时候他们还能一战吗?
典韦也想到了这一层,犹豫了一下,还是对李大目道:
“大目,撤吧。”
李大目虎目含泪,特别不甘心,但最后无奈泣道:
“真是辜负了王的厚望啊。”
说完他重重一顿脚。
之后,李大目、典韦联令,命全军撤退。
但当军令送至各部后,军中的骨干军吏们皆涌了过来,他们纷纷向李大目请命:
“咱们再战一次吧,弟兄们皆等这个时候呢。和大王的君恩似海,这有点风雪又算得了什么呢?”
看着一群群老弟兄们风雪严相交,却依旧要为王死战到底,李大目眼里的泪水夺目而出,他对众弟兄们跪了下来:
“弟兄们,这一次皆是我李大目行军不周,弟兄们欲战,我也欲战。但这仗咱们不能打,王也不会让咱们打。所以,万般皆是我李大目的错,诸弟兄们听我一次,随我一起回军吧。”
李大目刚要跪的时候,典韦就要拦,但李大目也是不输典韦的豪杰,此刻铁了心了要跪又如何拦得住。
而李大目一跪,对面的一众军吏也跪了下来。就这样,风雪中,百号英武豪杰士相跪在地,其间的热血豪气直将这里化为三春。
所有人的心都是暖的。
虽然这仗终究不能打。
就在这时候,风雪中传来一声苍凉的高歌:
“爹爹你生在大桑里,秉性生来不使气!奈何春耕夏种一年忙,秋里倒要遭兵殃。忽地金雷一声起,苍天已死黄天立。黄巾裹头夹血衣,杀尽那贪官豪污吏。贼人骇我冲天将,只因亿万人心呼保义。他日又唤张王现,阎台重聚再犁这腥膻地。”
此歌传至,众人欣喜若狂,他们齐齐看向那风雪中影绰的身影,泪目:
“张王,来了。”
张冲此歌为唤张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