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东知机在旁边介绍道,“这位兄弟是在广渠门听差,名叫邹成。”
薛蟠说道,“邹成,你领几位兄弟,在这里留守。”
邹成听了,忙拱手应道,“是!”
能被薛蟠任命为留守小队的对正,都是被薛蟠看好的得力干将,邹成这一次一马当先,挨了一刀,吓了个半死,却入了薛蟠的眼,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薛蟠又对围在周围的众人说道,“兄弟们,我们此次进山纠察不法,势必会有暴徒奋起反抗,兄弟们一要小心自身,二则遇到有人胆敢反抗,不用留手,格杀勿论!”
越往山里走,环境越恶劣,煤窑的规模越小,遇到的反抗反倒越多了。
后面又接连遇到几次反抗,有两位兵卒,一时不备,被贼人砍伤,好在这边还是人多势众,伤势都不重,没有生命之忧。
薛蟠手下的可用人手越来越少,以防万一,便没再继续往煤矿更深处去。
截止到这个时候,西山煤矿大大小小四五十个煤窑,已经被薛蟠管控了三十多个,西山局面已经可以说是尽在掌握之中了。
就在薛蟠停下进取的脚步,暂为修整的时候,齐推官带人追了上来,向他禀报道,“顺天府尹邓大人亲临西山;另外,山外各道口,也有京营兵士把守,截留住了一二十个趁乱逃走的贼人。”
薛蟠便把剩下未被接管的煤窑,交托给齐推官代为处理,带着两个贴身仆从,往回走。
一直出到许家煤窑,才见到进山探查过后,留在这里专门等他的顺天府尹邓浩然。
邓浩然看到风尘仆仆、灰头土脸的薛蟠,先笑着说道,“文龙,你这可是给本官找了个好大麻烦呐!”
薛蟠拱手道,“邓大人,想必您已经得到齐推官的禀报,也亲去各处探查过了,西山煤矿这个脓包,此时被戳破,总好过继续被遮掩下去吧。
“况且,下官被委任为煤务提举司提举,总要做些事情,才能不负陛下所托,有了蜂窝煤,京中煤炭用量大增,此间众窑主,却想要趁机涨价,囤积居奇,下官行此雷霆手段,也是被迫无奈。”
邓浩然确实是在听到齐推官的禀报之后,不敢相信,就在京城近左,竟然藏着此等事情,但是齐推官言之凿凿,由不得他不信。
邓浩然这次决定亲自来探查一番,结果自然是大受震撼。
西山煤矿隐藏的罪恶,可以说是罄竹难书、触目惊心。
邓浩然只去了第二处煤窑的隐秘处,就看到那里的白骨嶙峋,一眼看去,不知道有多少人命,丢在那里。
甚至还有两具尸骸,身上仍残留着些皮肉,尚未被山中野兽啃食干净,显然才被害死不久。
邓浩然作为文官,哪里见过此等人间地狱般的场景,若不是养气修为足够,怕不要当场呕吐出来。
不敢也不用再往里面去探看了,只凭这一处场景,就已经坚定了邓浩然的决心,要把西山煤矿隐藏了不知多少年的罪恶,彻底厘清,大白于天下。
就算是因为此事,他这个现任的顺天府尹,吃了挂落,丢官去职,邓浩然也在所不惜。
不过,邓浩然还是先问了一句,“文龙,你把此间之事,这样捅出来,想过怎样收场没有?”
薛蟠耍无赖道,“下官只是区区六品小官,似这等通天大事,自然由大人这样的重臣处理,下官甘为驱使。
“不过,下官这里有个消息,想要禀报给大人——西山煤矿有多家煤窑,暗里有忠顺王府的份子,先前众窑主联合起来,要行涨价之事,就是是忠顺王府的指使的结果。
“下官这里已经写一封弹劾忠顺王府的奏章,本打算是控制住此间局面之后,再呈上去的,现在看来,这边的事情,一时半会儿处理不完,能不能请邓大人,代下官把奏章递交上去?”
邓浩然不禁哑然失笑,薛蟠说得好听,“任凭驱使”,实则已然步步为营,把后续一切,都安排好了。
连攻讦的靶子,都找好了——倒霉的忠顺王府!
不管忠顺王府参股西山煤矿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有没有指使煤窑主们联合涨价,意欲扰乱京中煤炭市场,这次都要把西山煤矿爆出的这个大雷的主要罪责,都担起来了。
邓浩然看到薛蟠连弹劾忠顺王府的奏章都准备好了,自然知道自己这一次是被他利用了。
驱狼逐虎,自己就是那头狼,被薛蟠驱使,要和忠顺亲王这头猛虎斗一斗。
薛蟠则坐收渔翁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