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队伍地慢慢深入,他们都很默契地减少了说话的次数。
大门口来去的凉风驱散了一部分的味道,却带不来十几公里之外专属于特权阶级的花园里的甘甜气息,所以剩下的味道仍然让人极为不适的。
豆子大小的苍蝇从木头架子的地步飞出,十几只鼠妇慢悠悠地爬行,尝试将掉下来的血肉变成腐烂的痕迹。
卫兵们集中精神,他们已经来到了较为空旷的地,大多数人下意识觉得这里就是最后一仗。
在出发之前,伊凡就以道林爵士的名义,讲述自己是如何雇佣侦探来跟踪那只狡猾的野兽的,并且还特地夸张地描述了那头狼人的体型,务必使得所有人都在一开始的拼劲全力。
而绑着绳子的拉贝太太还在辱骂,唾沫跟不要钱一样。
就算牛尿和粪桶立在身旁,她的嘴都像是战场上的士兵乐队噼里啪啦的没完——在指挥官率先逃跑之前,这些鼓手、号手是不会停下吹奏的。
真不知道那豆荚般的细小嗓子里面,是怎么冒出这么多难听的污言秽语的。
伊凡回头看了她一眼,马上就接收到那堪比诅咒似的恶毒目光
拉贝太太的眼眶很深,下巴尖尖的,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个披着人皮的侏儒骷髅。
当然,这不是缺少营养,她那头狼儿子会将自己的杀死之人的钱袋带到自己的母亲身边,好帮助她改善生活。
她的瘦弱主要是极度的忧愁、烦懑导致的,心理上的悲痛很容易影响到现实中。
坦率的说,虽然拉贝太太到现在仍然有信心说一句“自己的孩子原本是善良的”。
但是她实在没有胆量走到贫民窟的教堂里面,让披着羊皮袄的神父一边看着狼人儿子的暴虐模样,一边聆听自己的忏悔。
许是《马太福音》还未背出,天使的宝剑就从天堂飞了出来。
拉贝太太信仰主。
但是她更爱儿子。
伊凡侧了一下脸,眉头皱成了金匠勾边用的刻刀,而旁边的卫兵立刻就像心领神会一般,从腰间拿出一把短鞭,朝着这个女人狠狠扬了一鞭子。
“啊——小克里尔德。”
女人惨叫起来,牙龈里渗透出来的颜色和肩头上鞭痕的颜色一模一样。
也许是她的尖叫起了作用,伊凡等人都听到一种丛林动物才有跑步声,就像是一头猎豹快步掠在地面上,或像是一头喜欢飞扑的松鼠,体重轻到常人都几乎听不到对方的脚步声。
新猎人很容易作出误判。
他们可能以会一位会是一只小鹿正在欢腾地寻找母亲。
而经验丰富的狩猎者则会意识到,一头凶狠野兽正在用能令漆树皮弯折的速度朝着此地袭来。
唰唰唰——踏!
它的每一次步伐都是用脚尖在撞击的地面,这样一来可以借助反弹力,带动自己的沉重的身躯,并且不会发出很大的响声。
当伊凡扭头朝后看的时候,持鞭卫兵的脖子已经被那头残暴的野兽给咬断了。
“这究竟是什么怪物。”治安官亨利完全忘记了之前的豪言壮语,捏着长剑的手握紧又松开。
其他人被这残忍景象弄得惊愕失声的比比皆是,恐怕就连住在高山上的巨人都会忍不住遮挡起自己的眼睛。
多么邪恶、冰冷的怪物。
两只拳头大小的眸子上下包裹着山岩一般的疙瘩,冰球似的眼珠里放射着择人而噬的红光。
它几乎没有眼白,也没有和善良、慈悲有关的思维意志,黑色的睫毛跟豪猪的尖刺似的,稍微动一动就会扎穿自己的皮肤。
它...它在看我。
伊凡后背全都湿透了,脑壳里简直掉了一块冰,原本胸有成竹的构想和计划短暂地消失了。
“它...它变得好厉害。”
“还好叫得人多。”
“不然真的要白给。”
在事情没有变得更糟之前,伊凡终于恢复了冷静,他抢在治安官开口之前,夺取了卫兵的指挥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