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合关屯兵数万,军帐众多,倒不必似在剑门关借宿时那样三人同处一帐。
直到此时,孙云圣才算有时间好生静坐调气,将前些时日因修为暴增所致根基不牢,心境不稳的弊端一一平复。
孙云圣端坐军帐,诸念不起,无思无觉进入定境,默默运转法力,打磨七魄凝聚而成的七枚剑丸,使其圆融如一。
修行根基不牢,则魂魄易被杀伐戾气侵扰,迷失心境丢了本我,以后再难有寸进不说,怕是沉沦魔障,化身杀伐傀儡也是可能。
故而这一番打熬魂魄之功,虽不能吸收周天星力使修为增长,但也是丝毫马虎不得。
孙云圣在定境之中内视自身,但见额头泥丸处黑、白、青三道灵光照彻周身,知晓此乃三魂所居,周身七枚金丹大小的明珠正徐徐旋转,方是七魄所结成的剑丸。
细查之下,那七枚剑丸虽然圆润,但其上金光颇有斑驳之色。
孙云圣知晓自己吸纳了天珠宝药的灵气,才使得魂魄和法力归于一处结成剑丸,此举宛如蜜里调油,虽溶而为一,但始终泾渭分明,不能完全相合,如此定比不过掌门师兄赵云枫等诸位山峰首座辛苦打熬魂魄数十年才结成的剑丸。
孙云圣所要做的便是细细运转门派根本心法,将自身剑丸之中斑驳不纯的灵气去除,使魂魄剑丸内外通透,色泽如一方才功成。
这本非可一蹴而就之事,但孙云圣好不容易可以自处片刻,便不再理会帐外将士训练时的喧嚣之声,只顾调息入定。
待孙云圣从定境之中醒转过来的时候,夜色已然降临。
军帐之中也不知被谁点了灯火,灯旁还放了一副碗筷,其中饭菜还冒着热气,显然刚送来不久。
孙云圣便拿起碗筷吃了饭,然后走出军帐。
但见夜空之上,玉蟾高悬,星子闪烁。
军营中处处点起火把,照的整个天合关亮如白昼,有往来军士来回巡逻,盔甲映射着灯火之光,更显得威风赫赫。
孙云圣在军帐前微微停了一停,便朝着夏文命的帐中走去,一路上往来军士显是事先得了支会,并未有人上前来问询。
两人军帐仅隔着十几丈远,孙云圣来到军帐前还未入内,就听到帐中有谈笑之声,于是弯腰掀帘而入。
军帐之中点了炭火,火上架着一个铜铸的酒壶,有三人围火而坐,正放声谈笑。
孙云圣抬眼望去,便见三人皆是仪表不俗:靠左边柳馨儿此时已经换了衣衫,正穿一身淡蓝色剑袍,隆肩束腰,袖口衣褶等细微处刺绣着星辰纹饰,显然是门派中男子贯穿的服饰,穿在柳馨儿身上则显得身材纤细高挑,头上依旧束了男子发冠,平添几分逼人英气,望之倒是一派女侠风范。
居中而坐的夏文命身后木剑法器已经解了,此时依旧是一身月白色六祸道袍,头戴鱼尾道冠,面如冠玉,眉目温润平和,双目清澈有神,此时手中正拿了一只酒碗,边谈边饮,又添几分洒脱之感。
右边和夏文命对饮的是位一袭青杉的青年,身材修长精瘦,长臂蜂腰,再观他面相,一双浓眉斜飞,丹凤眼中隐现精光,从眉角到颧骨间有一道细长的伤痕,这人唇边续着青色胡渣。
这人看面相也就二十五六的年纪,身上却又有一种沧桑之感,亦有几分淡淡的威势。
“想必这便是佣兵数万坐镇九黎,有铁血将军之称的鹿鸣之了。”孙云圣暗道。
孙云圣在这里打量闻名已久的鹿鸣之,那鹿鸣之也停下饮酒细看:“好个少年侠士!”
鹿鸣之眼中,只见来者:剑眉修长入鬓,目若两点寒星,双眉之间一点红菱宛若一只竖眼,平添几分凛然之气,头上也没有束冠,甚至连发髻也未挽,只用一根白色丝带在脑后一束,便任头发披散开来,望之顿生出尘之意。
玄华派弟子多穿修身束腰的剑袍,以显潇洒风流之态,而这人却一袭宽松白衣,衣衫上连一丝刺绣装饰也无,不仅洒脱之态未减,更添出几分仙气来。
若单看来人面相,直觉英气逼人,好似出鞘宝剑,但整个人观来,却又有锋芒尽敛,光彩皆收之感,这种独特的气质让久经沙场的鹿鸣之心下一惊,知晓此乃修为登堂入室之兆,。
“这少侠如此年轻,却有这般修为,真个不凡!”
三人之中柳馨儿最先站起身来招呼孙云圣:“小师叔来啦!我刚才见你正在入定,便未打扰,只把饭菜放下便出来了,想不到才片刻你便醒了过来,我们正谈起你呢。”
鹿鸣之回转神来,也是起身见礼:“佳客远来时无瑕分身相迎,实是惭愧!九黎夜间寒湿之气颇重,快来饮些浊酒驱除寒气,畅聊一番,岂不快哉?”
孙云圣也不推辞,应了柳馨儿,便也斟了一碗酒坐下来。
当下四人围坐炭火畅聊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