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朗捏着鼻子拜见吕布后,大堂内......便陷入一阵尴尬的寂静。吕布笑吟吟地看看司马父子,司马父子也看看他。
目光在空气中相碰,又迅速收回去,彼此还要再尬笑两声。
毕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司马一家若按发迹来算,能追朔到楚汉相争的司马卬,是项羽所封的十八诸侯王之一,为殷王。
此后一直诗书传家,底蕴深厚。
吕布呢?
边塞武夫,还是戍卒出身,祖上八辈儿就没认字儿的。唯有他这一代骤然而贵,实打实的土包子。
双方基本没啥共同语言。
问题是刚见面,屁股还没坐热就走,也不太合适。
“呃......”司马防想了想,便找了个话题道:“中郎将为犬子安排了个雒阳市令的官职,不知究竟意欲何为?”
一听这个,吕布就笑了:司马老哥,你可真会聊天儿。上来就如此粗暴直接,让人家都没个心理准备......
不过,这也正是他希望的。
“严格来说,不是什么雒阳市令,而是集体供销社的社长。负责统收统购黎庶百姓的生猪材料,为雒阳黎庶百姓增收致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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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话,司马防每个字都认识,但连起来后却不知啥意思。
吕布见状,又细细解释道:“不瞒司马兄,愚弟日后想率先开办个养猪厂,然后带动雒阳黎庶百姓养猪。”
“等黎庶百姓都开始养殖后,贤侄开办好的供销社渠道,就负责收购猪肉、猪板油、猪鬃、猪皮等物,并分门别类,送到该送的地方去。”
“比如猪肉送入各摊位酒肆,猪板油、猪鬃、猪皮这些,可送入愚弟的匠造部作原料......当然,日后的项目不会只局限生猪,也会包括粮秣丝麻等物。”
“总之,咱先将生猪养殖打造成集产、供、加工、销为一条龙的经济链,让勤劳质朴的黎庶也能从中受益。”
“等这条产业链走通了,日后的其他项目也好上马开展。”
司马防可是真正有理政治民经验的,当即理解了吕布此番布局的深意,顿时面色大变,随即,袖袍一摆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贤弟的出发点虽然好,但如此想真正从点滴起,打造如此一张造福黎庶、仁爱抚民的网络,需要太多人手和精力。”
“期间推进的各环,都需有秩、三老、亭长、啬夫、里魁,还有市吏们的配合,至于协调统筹调度,更涉及到大司马甚至少府的支持。”
司马防说得其实已很含蓄:这样的供销社系统网络,基本上就是在跟大汉的赋税系统抢生意。
虽然他也承认,这样的统购统收统销,要比粗暴地税赋征收更人性化、更便利,为黎庶百姓带来实打实的利益,甚至减少缴纳赋税负担。
问题是,人家大汉朝廷凭啥要支持你?
且最大的问题,还是:“贤弟,如今相国意欲迁都,满城人心惶惶。汝这等事项太平年月尚且难办,值此动乱之际更难于登天!”
一番话刚说完,他就愣住了。
因为此时他清楚看到,吕布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父子,目光犹如一只狐狸盯上肥嫩的鸡。
“所以,司马兄猜一猜,愚弟为何在见到贤侄的第一眼,就决意力保,还给他安排‘市令’这个官职?”
司马朗可不傻,当即浑身一凛:“是看中了家父这个雒阳令?......”
“不错。”
吕布还是笑,道:“司马兄为雒阳令,各地有秩、三老、亭长、啬夫、里魁,还有市邑上的市令市吏,都受其辖制。”
“有兄长这位现管的上司说句话,可比大司农和少府都管用。”
“更何况办理此事的,还是贤侄这位县令的大公子。那些家伙难道会疯了不成,敢专门儿跟你作对、扯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