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竟然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在这个生死关头,能对我说说吗?”
安异川忽然说。
算起来他和大副认识很多年了,但是大副从来不提起自己的名字,所有人都叫他大副。
大副的背影顿了顿,在离开前丢下了一句话。
“姓名只对那些需要被人记住的人才有用,可是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想要记得我了。”
大副走后,安异川怅然若失,他一杯又一杯地往嘴里灌着茶,这种架势完全是把茶水当做酒来喝。
他也像是真的喝醉了,无意识地,他轻轻叫出了一个女人的名字,可是她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多年过去了他还记得当时的那一幕幕,她死的时候,安异川抓着栏杆,眼睛通红,却只能任由她葬身在漆黑深邃的涡流中。
其实在七年前,那些人找上他让他散播谣言的时候,他也在心底暗暗期望着自己说出去的不是谣言,而是真实的。
要是真的存在那座岛屿,那该多好啊。
如果在岛上死人能复活的话,他的女人就能重新回到他身边。
倦意莫名地涌上来,安异川伸手抓向酒杯架旁却摸了个空,他这才意识到现在不是当初那段嗜酒如命的时候了,这里没有酒,那个女人的身影也在他的记忆中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他浓重地喘息着,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发出惊天动地的鼾声。
大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望向舷窗外。
一轮明月孤零零地悬挂在高处,向下散发着淡白色的辉光。黑色的海水在白雾下翻涌,荡起忽大忽小的涟漪。
在外人看来大副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在不同的场景中扮演着不同的角色活跃气氛,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独处的时候他才是真实的。
也往往在这个时候,他才会想起那个人。
“七年过去了。我抛去了过去的身份,整日整夜在这片海域中游荡着,像个幽灵。”
“从那件事发生以后,暴食之主的消息就彻底断绝,从此它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
大副打开了秦越送给他的酒,为自己斟满一杯,小口小口的啜饮。
“可是我知道,他就潜伏在这片海域中。只要努力找下去,就总有找到他的那一天,就能有机会与他面对面。”
大副忽然又笑了起来,笑容中充满了孩子气。
“圣灵会的人找过我很多次,他们不愿意让我找到他。谁都知道,七阶诡物现世代表着什么,他们不在乎我和他之间的仇怨,反正再过一百多年,圣灵会就会换届,而暴食之主真正苏醒过来,恐怕还要经历几百几千年之久。”
“如果这个时候进入暴食之主的领域,强行唤醒他,可能会再次掀起世界级的战争,这是圣灵会不愿意看到的。”
“可是现在的我又有什么可在乎的呢?如果不是因为当初他们的误判,你也就不会陷入诡物的领域,不至于死去,你明明是被选中的下一代继承人。”
他的表情朦胧起来,如同舷窗外的月光。
“我不会忘记你是我的哥哥,所以我也不会与暴食之主讲和,我们之间只有同归于尽这一个选项。现在暴食之主是我的敌人,圣灵会也是我的敌人!”
大副斩钉截铁地说着,又面无表情地喝下了一杯酒。
他晃了晃棕红色的酒瓶,瞧见正好还剩下半瓶,于是放下心来,拿着木塞又塞住了瓶口。
他是那种信守承诺的人,说要给安异川分享,就一定会做到。
月光也渐渐移开了,大副仍在舷窗前沉默地坐着。夜色笼罩在他身上,把他雕琢为一座深黑的塑像。
(不是我晚发,而是一直卡在审核。我也挺奇怪,我又不写女人,为什么审核不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