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饮尽酒液,把高脚杯挂在了一边的酒杯架上,自己凑到骨架前仔细观察着,毫不在意上面散发出的腥臭味。
他忽然大笑。
笑声震天动地,把安异川吓了一跳。
“追寻了这么久,终于要有结果了么?”
男人又站起来,幽幽的说。
“安船长,保持航行,我想,神已经在旅程的下一站向我们招手了!”
安异川未能明白男人为什么突然激动起来,他也没兴趣搞明白,于是用手指了指骨架。
“那它们……”
“留下,我还有用。”
男人淡淡地说,语气却不容置疑。
你不会是打算拿它们煲汤喝吧?虽说目前物资紧张,倒也不必如此节约……
迎合着男人的吩咐,安异川退出了房间,同时脑子里闪过不着边际的猜想。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油嘴滑舌,不时还会冒出各种惊为天人的想法,也正是这些特点让他很容易博得女人的喜欢。
但他觉得与眼前的这些客人比起来,自己那点水平还真是小巫见大巫。
他仅仅只是对女人和钱感兴趣,可这些人一口一个神,如果不是客人们总是预付租金的话,安异川简直要怀疑他们是刚从精神病院里逃窜出来的。
安异川觉得自己或许真是老了,捉摸不透现在年轻人的想法,他只是一个身经百战的老船员,在海上孤零零地飘荡了大半辈子,在不知不觉中与社会脱节。
有时他会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为航海而生的,也许宿命就是永久地待在每一片海域上,任由海水带着自己远行。
而以往他的习惯是出海三个月,然后返回肆意享受三个月,循环往复。
但是自从这些人租用了他的船以后,每年固定的两次出海时间从三个月延长到了接近六个月。
往往才修养了没几天,就又得踏上相同的路,在亚马戈海域再次漂浮个半年时间,这让安异川觉得自己完全是在定点上班。
他也第一次感受到了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差异。
连续几年没有间隙的工作,令安异川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航行带来的乐趣。好吧,现在他得承认,他其实没那么渴望在海面上天天飘着。
安异川实在忍受不下去了,枯燥的航海生活让他每天在“生存还是死亡”这个宏大的问题上来回挣扎。
他只是喜欢钱,以及小酒馆中燥热的女人,他不止一次地幻想着女人在他怀抱中娇喘呻吟,而忘记了把持航行的方向。
可是这些人可不会在意他怎么想,他们只会固执地要求自己把船行驶到海域的深处。
“再深一点,再深一点!”
他们总是这么说。
然后船只如他们所愿每天打着转,安异川觉得自己好像和脚下的船没什么两样,也在打转。
安异川起初还会因为客人们给出的昂贵租金而欣喜不已,现在他彻底后悔了,他已经下定决心,这次航海结束后他就要同客人们解约,解除贴在自己身上的无形的卖身契。
去他妈的蒸汽轮船!去他妈的亚马戈海域!去他妈的神!老子现在想明白了,我需要的是女人!一个活生生,香喷喷的女人!
啊,女人!
安异川一脸遐想地走入船长室,陶醉的表情引得迎面而来的两名船员手足无措。
其中一位问另一位。
“船长这是……怎么了?”
大副却凑了过来,朝他们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