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景没多说,默默拔出赤鲤剑,同时随时准备施展法术吐金狗。
陶景的镇静,让王飞虎眼睛一亮,嘴角又咧了三分,浓密的胡须高高翘起。
“是个山寨,没有发现妖气。”
高处眺望侦察的刘非,这时收回目光,低头冲下方众人报告。
“不过,荒山野岭,突然出现个寨子,也有些可疑,司马?”
刘非说完,目光直视司马峻,等待指示。
这胭脂公子平日里总是嘲讽司马峻的热血天真,但最信服的,也无疑是司马峻。
或者说,刘非也只信任司马峻。
司马峻沉思片刻,回首,目光越过陶景,落到王飞虎身上。
胡人大汉收起笑容,用力点头,“我去看看。”
说罢,取出个纸人,咬破指尖在纸人上飞快勾勒几下,随即合在掌中,捻咒低喝:
“天灵地灵,藏魂藏魄藏真身!”
咻,染血纸人飞出掌心,自动贴在王飞虎眉心。
下一秒,原地空空荡荡,一个雄壮大汉就此没了踪影。
隐身法?
陶景面露惊奇,默默运起法力,仔细探查。
啪!
肩头忽然被拍了一下,耳边响起嬉笑,陶景瞬间转身探手,却抓了个空。
“我去也——”
一声大笑,凭空出现,又无声无息消失。
“好法术!”
陶景赞叹。
司马峻冲陶景一笑,感慨道:“确是妙法!放于往日,仅凭这一手,不说天仙、神仙,至少人仙箓是易如反掌,可惜......”
“罢了,不说这些。”司马峻收起情绪,招呼前方的刘非二人,“你们先回来吧。”
陶景当然知道司马峻在可惜什么。
这便是,前文,司马峻所提到的——“法术断绝”、“修行无路”
陶景之所以心甘情愿去后面牵马,老实做事:
一是自己是新人,还需观望情况,不能表现过火。
而其二,也是最重要的,是他经过旁敲侧击,弄清了司马峻话中意思后,难耐震动,于是退到后方,默默整理思绪。
一切,还是源于那天变!
陶景确确实实昏睡了三年。
三年前,得鬼仙箓、服丹晋升的那晚,昏睡前所见到的血雨漫天之景,便是天变大劫的开始。
那场血雨,足足持续了三个月!
日月轮转,昼夜不停,太阳真火烧不去侵染苍穹的血色,江河冲不掉流淌大地的血水!
大灾之下,百姓惶恐的祈天,祭神,哀求庇护,然而......
那城隍、土地,山神、水神,先是沉寂,毫无回应,彷佛一夜间消亡,随后,一个个化为邪孽,制造出一场又一场的恐怖灾祸。
不止是凡俗,三界修行者,同样被裹挟进大劫洪流,别说解救苍生,独自苟活都不容易。
而他们所面临的恐怖,便是两大劫!
其一,再也无法入定。
因为一入定便心猿意马,意乱神烦,强自修行,便会走火入魔。
然而除非修成混元天仙,或是有天地至宝,否则便要不断修持,养精存神,调和龙虎,来维持长生道果。
若是无法维持修行,则道果迟早荒废,长生断绝!
其二,天地法性大变。
法术,是以法、咒等媒介勾连天地法性,借以衍化神通。
而大劫之后,天地法性大变,用的火术,可能变为水法,用的雷咒,可能反噬自身,再也无法顺利施展神通法术。
对于修行人来说,道果为根,神通为护道,此二者出现问题,即是修行路的断绝!
邪孽遍地,妖魔乱舞,却无修行护身,岂非是最深的绝望?
司马峻讲完这些,不忘话锋一转,强调道:
“所幸灵霄不绝,有我等天箓修士承天受命,以及天不绝人,世人磕磕绊绊也算找到了一条生路。”
胸怀大志,崇高乐观,倒是无愧刘非口中的“热血天真好大哥”。
不过,陶景听完这些,却是无暇表示倾佩,而是暗自攥紧拳头,脑中不停回想苏醒以来的经历。
无法入定,修行断绝?
他炼气存神,周天行脉,不仅稳固住鬼仙道果,还当夜出了阴神。
天地法性大变,无法施展法术?
他一手吐金狗法术,先破静室石墙,再挣脱怪物吴大永,逃离山观。
修行断绝?
法术断绝?
他!都!没!有!
无论是法术,还是修行,都是顺利无碍,没遇上一点岔子,完全不是司马峻所说之绝望。
所谓天变,看样子,对他的修行并无影响。
非要说麻烦,倒也是有的。
比如灵霄道神天箓。
日后肯定是没法依靠天庭的“俸禄”,来晋升道果了。
可陶景就是修行缺乏天赋,方才转投的灵霄天箓,而今算是没了捷径,今后只能苦修,勉强有些唏嘘。
不过这话,要是被司马峻等人听到,怕是要当场吐血。
陶景自然不会轻易张扬。
修行且不说,光是能够自如的施展法术,就会让其他修行者眼红,乃是嫉恨!
看看刘非,腾云撒个欢,就兴奋成什么样。
再如王飞虎的隐身法。
若是他能掌握这法,回到现实,面对法术断绝的其他同道,堪称大杀器。
激动,兴奋过后,一个疑惑,也沉甸甸的压在陶景心头——
为何,他是另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