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演奏安定曲本就不能使用超凡力量，但不能使用和无法使用是两回事，而这个家伙显然是后者——他并未掌握超凡力量。

葛年心中有些失望，他很清楚，那个在音乐厅演奏的面具青年“钢琴”是一名超凡者，而且在钢琴上造诣极深，对于安定曲的演奏有极为鲜明的个人风格，显然和眼前的家伙并不是同一个人。

想想也是，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他的手法很生涩。”片刻后，上官早早评价道。

“与其说是生涩，倒不如说更像是第一次演奏。”孙老的眉头明显的皱了起来。

古寂对于起势的演奏还算中规中矩，但进入关键转折的时候就明显手忙脚乱起来了，就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一样。

琴声刺耳，陈不妄微微凝眸，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

此时的钢琴声明显已经乱了起来，别说是起到安定的作用了，对于他们这些懂钢琴的人而言，这简直就是一种噪音——

这是大多数人演奏安定曲时会遇到的问题，错误的演奏只会让演奏者越发烦躁，所以到了这种时候往往已经可以提前宣布演奏失败了。

“孙老，需要我让他停下来吗？”

葛年低声询问，虽然打断别人的演奏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但古寂现在显然是在制造噪音了，他知道孙老对这种事十分反感。

然而当他注意到孙老的神色时，才发现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刚刚皱起的眉头居然渐渐舒缓开来。

“不必了，听下去。”

葛年一愣，孙老居然能忍受这种声音？不由问道：“为什么？”

就在这时，上官晚晚率先开口道：“这位先生，如果你对音乐教室里的这架钢琴足够了解的话，那么此刻就会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凝视着古寂的背影，平静道，“通常来说，只有安定曲才能让这架钢琴安静下来，否则它是不会停下自动演奏的——也就是说，要是换做我们来弹，这架钢琴从中段开始将会出现两种演奏的声音，而现在的钢琴声虽然很乱，但属于钢琴自身的声音已经消失了。”

葛年瞳孔骤缩，连忙仔细聆听，顿时心中大惊。

果然如此！

由于大多数人只能演奏出安定曲的‘起势’，所以只能在那段时间里短暂的将钢琴的自动演奏遏制下来，后面就无能为力了，这架钢琴会再一次自动演奏，犹如漠然的嘲笑。

而现在属于钢琴自己的声音之所以没有再响起，那么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它正处于安定曲的笼罩之下！

可是……葛年不禁狐疑，像这种如同噪音一般的演奏……真的还能算是安定曲吗？

就在这个疑惑在所有人的脑海中升起的时候，变化出现了。

只听古寂的突然一顿，紧接着曲调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一阵悠扬的仿佛从溪水中浸出来的旋律突然充斥着整间音乐教室，犹如绵长的溪流，在所有人的心间悄然流淌，虽然这条‘溪流’不时会泛起点点涟漪，还不够静谧，但显然已经拥有了安定人心的力量。

无论是飘零的落叶，还是飞扬的尘埃，亦或者嘈杂的风声，都将随着这条溪水流向远方，涌入一座不知名的死寂寒潭——潭面无风，仿若镜面，嘈杂和喧嚣，乃至于那些微末的欲望，都将被寒潭永久的埋葬。

孙老闭上眼睛，半晌才缓缓睁开。

……这便是他所看到的景象。

他的神色变得肃穆起来，不再将古寂看作蔑视音乐的狂徒，沉声做出评价。

“虽然依旧生涩，但这的确是安定曲……属于这孩子的安定曲。”

（为了防止有人搞不懂，这里解释一下，音乐师是一个职业，以神遗者为基础，发展方向其实很多，而乐师指的则是掌握了音乐方面专精才能的人，后者天赋更高，和之前提到的医师类似，不能混为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