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伦返回济州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桃花山的五百人马重新整编,封李忠和周通为指挥,在杜嶨手下操练军队,将残余的匪气彻底清除,李忠二人大喜谢恩。王伦此时一共有战兵一万一千六百余名,不过新兵居多,还需要一段时间的严格训练。不是王伦不想多招兵丁,实在是力有不逮,王伦走的是精兵简政的路子,要的是精锐的正规军,而这样的军队不是拉来一批人就行的,否则如果王伦像晁盖宋江他们一样,就连十万大军也能鼓捣出来,但是那些东西打家劫舍欺负老百姓还行,根本打不了硬仗;当然,大宋的军队除了西军以外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果青州城驻扎的是西军,早把二龙山平了。济州虽然相对富庶,也养不起太多的职业军人,要知道,现在的朝廷拨下来的粮饷就那么一点,真要是养精兵连两千都养不起,全靠王伦生财有道,手下的各路文官又给力,否则就连这些军队也是供养不起的。
而且王伦也不能把钱都砸在军队上,老百姓的生活要是都过不好,自己的基础也就动摇了,民生的问题甚至于比军事更重,疏通河道、整治地方、修补城墙、建造厂房、建立福利机构林林总总没有一个地方不需要花钱。如果王伦不是怕引起各方面注意,之前都想派人去半路截杀柴进抢上一票回来。钱粮,在什么时候都是首要的问题,而且是重中之重。
不久,李纲接到了朝廷的调令,调任李纲前往登州任知府,由赵明诚接任济州知府,这自然也是王伦运作的结果,王伦曾经考虑过将李纲调往青州,不过考虑再三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二龙山王伦还不打算大动,李纲过去了剿灭不剿灭都是麻烦。
李纲和赵明诚都行喜出望外,对于李纲来说,虽然济州安稳,但是有王伦这个顶头上司在,自己的才能难以尽情发挥,李纲这样的人都是有野心的,治国平天下是他的理想,现在自己在登州独当一面,自然可以全面发挥自己的能力,也可以给王相公真真正正的出一把力。赵明诚本熄了当官的念头,只想一心治学,但是不代表他没当官的欲望,否则在原本轨迹中,蔡京失势后,他也不会四处运作复出了,现在王伦给了他这么好的机会,济州现在繁荣安稳,正适合他这个治世之人来维护,他也许不能像李纲一般开创但是守成只能恐怕还在李纲之上。
接到调令的第二天我,王伦在官署排下盛宴为李纲送行,又仔细的对李纲做了嘱托,为了不让李纲过去难以施为,王伦还把黄文炳、杜嶨、苏定、滕戣派给了李纲,此时登州官场的蝇营狗苟也不少,有黄文炳这个黄蜂尾后针在可以省却李纲不少麻烦,而杜嶨这三员大将也足以保护李纲的安危。
李纲知道这是王伦对他的爱护,心中也是感动不已,对王伦保证,必然会护得登州一地安宁。
李纲前脚刚走,东京旨意传来,命王伦进京述职。
王伦拿着旨意有些蒙圈,这种时候,天子忽然召自己进京不知何事。不过好在高俅的密信也紧接着送了过来,却原来是今年的天宁节还有数月便到,去年天子曾说今年的天宁节要召见王伦。
王伦这才扶额想起这件大事,其实也不是今年王伦忘记了天宁节,只是自己分身乏术,今年的天宁节王伦已经将大部分的事务都交给了赵明诚夫妻等人负责,自己只是偶尔的指点一下,故此才会忽略了时间已经临近了。如今天子既然相招,王伦无论如何也不敢怠慢,忙告知天使,自己还要准备一下贺礼一起进京,天使也知道济州的花样多,故此也不以为意。三日后,王伦率领贺寿的大队人马浩浩荡荡赶奔东京。
到达东京后,王伦一早先去礼部和枢密院报备,随即将大队人马驻扎在城外,自己则带着朱武、石秀、酆泰三人前往太尉府。高俅闻听王伦来到,忙命人将王伦请到正堂,王伦让朱武两人在门房等候,自己则跟着虞侯前往正堂拜见高球。
高俅见到王伦也是面带笑容道:“王相公,别来无恙啊。”
王伦躬身施礼道:“有劳太尉挂念了。”
高俅明显不欲有人在旁,对王伦道:“王相公,请随本官到这里来。”
王伦只见檐前额上有四个青字,写道:“白虎节堂”随手解下腰畔的压衣刀递给一旁的虞侯。
高俅目光一闪,伸手接过,随即挥手让一旁人等退下。
高俅将压衣刀递还给王伦,拉着王伦坐下,自己也回到主位笑道:“王相公也有些过于谨慎了,一把玉制小物也如此小心。”
王伦笑道:“礼法不可废,下官也只是遵循规矩罢了。”
高俅叹道:“好一个遵循规矩,如果人人都能做到这点,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烦心之事了。”他目光一闪道,“不知王相公是否听说过林冲之事?”
王伦道:“略有耳闻,如今林冲在二龙山落草,江湖草寇本就喜欢四处张扬,除非王某是个聋子,否则想不知道也难。”
高俅道;“不知王相公如何看此事?”上位者就是如此,说话很少挑明,但是他不明说,你可不能装糊涂,如何回答,就要看你的水平了。
王伦淡淡一笑道:“如果林冲对自家的差事稍稍上点心,也不会落得刺配沧州了。王某一向论迹不论心,太尉基于什么心思要处置林冲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林冲作为八十万禁军教头,在上官的官衙中居然连最重要的军事重地都不认识,这起码也是个渎职之罪。据说在大唐之时,一个番邦国王得了重病,一个江湖人对他说只要用一千童男的心做药引就可以痊愈,这国王就真的这么做了。请问太尉,这个江湖妖人即便是骗了他,但是这个国王是否无罪?”
高俅放声大笑道:“好,没想到王相公的确是个妙人,高某身边无数阿谀奉承之辈,但是如王相公一般直言者却无一个。”他面色一正道,“高某府上时常有人来访,高某一般都派心腹与之见面,问明原由收下礼物回报于我。如果能办,礼物收下将事办成,如果不能办,则原封退回。”
高俅沉吟了一下,沉声道:“但日后如果王相公来访,只需只身入府,高某必鼎力相助。”
高俅这也是表态了,他和王伦虽有书信往来,毕竟相交甚少,而且他贵为当朝太尉,又要哄天子高兴,又要处理公务,那里有时间和王伦深交,不妨便用这种最直接的办法将两人捏合起来,日后再多给王伦办几件事情,关系也就自然牢固了。
王伦自然明白高俅的想法,当即也是躬身施礼道:“王某必将不负太尉今日之信任。”
说起来,现在满朝文武中,王伦对高俅的总体印象还算不错。至少高俅只害过一个林冲,而且用的方法还是最不可能害成的方法,林冲只要稍微对工作上心绝对不会上当。至于王进,完全是在以小人之心度人(高俅是不是君子不好说),他的父亲铁头王员外还得高俅险些丧命,随后又被刺配远恶军州,如果不是高俅命大早就死了。后来高俅恰好碰上大赦才能跑回东京,但那是的高俅无非就是个面上刺字的泼皮,能有什么背景关系?当时的高俅只是凭自身的努力,从零开始,在各个大户之间来往做下人,最后被推荐到王都尉府上。后来偶然的碰上还是端王的天子,被天子看重,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高俅新官上任不是突然到的府衙,而是早就有通报下来,在任何朝代,这种上官上任的日子对下属来说都是大事,就算有事也不会选在这个日子缺席。但这王进偏偏那日说有病不能去,结果还说是抱病前往,说白了,换做哪个上官也不可能受得了。而且高俅是太尉,击鼓传令乃是军令,孙武、韩信那种兵圣之流尚且规定鼓响不到人头落地,王伦在济州点兵也是鼓响之后人头落地,怎么换做高俅只是打打板子就便成公报私仇了?况且就连王进的同僚求情也只是说记下这顿打,不是说王进无罪,这已经说明问题了。或许高俅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至少他做的事情都在法律之内,没有乱法。可是王进回家是怎么说的?他对他老娘居然说:“俺的性命今番难保了!俺道是甚么高殿帅,却原来正是东京帮闲的圆社高二。比先时被我父亲一棒打翻,三四个月将息不起,有此之仇。他今日发迹,得做殿帅府太尉,正待要报仇,我不想正属他管。自古道:不怕官,只怕管。俺如何与他争得!怎生奈何是好?”
王进的逻辑是这样的:“我爹使阴招差点儿没弄死他,现在他没死,所以一定要找我报仇。”也就是说,他爹害过高俅,所以高俅就要害他,这是什么强盗逻辑?按照这个逻辑,所有的害人者马上就成了受害者,反而受害者成了害人者?王进的对策则是,当天就带着老娘逃跑,这个时候王进也没病了,当晚就带着老娘逃出东京。王进是现役军官,任何朝代现役中央军的军官外逃恐怕都不是小事,高俅作为上官命人捕拿他又有何错?
王进的行为只能说明,在他的想法中:如果他是高俅,有了那般权势必然要作威作福睚眦必报。但凭什么说高俅害了他?
在济州的时候,史进曾经对王伦骂过高俅害王进之事,让王伦一番实事摆下来说的哑口无言,毕竟,无论一个人如何舌灿莲花,但是事实就是事实,是多少语言也无法推翻的,自此后,史进也像变了个人,每日刻苦攻读兵书战策,去东篱大学讲武堂听课也再没迟到过。
至于杨志,就更不用说了,丢了花石纲毫无担待的就逃了,碰上大赦有用钱打点买官,但没想到高俅不像那些昏官,对工作极其负责,将杨志的历事文书仔细看了个遍,当即将这个买官的狗贼给轰了出去。要知道,高俅都没见过他,更谈不上好恶,只是根据他的行为做出的判断。而后来杨志押运生辰纲的行为也恰恰证明了,高俅没看错人,这个杨志的确就是一个不能委以重任的小人。
故此,虽然恩师曾说高俅此人是个弄臣,但是在这个世界里面每一个人都不是纸面上的文字,都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一个人,王伦对恩师所言的实事深信不疑,但是对其中的判断有不少却不敢苟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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