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杀了恽哥,心中暗想:“哥哥死的冤枉,一切的罪魁祸首还是那潘巧云,这淫妇不但不守妇道,更间接害死了哥哥,还损了他的名声。我如今既然已经杀人,这罪魁祸首岂能饶过?”一念至此,武松先收拾了恽哥是尸首,随即将血衣解下烧毁,自己则潜回家中。
此后武松隐匿行踪,暗中观察骡马巷中杨雄的住宅,终有一日,在杨雄值班之时,那西门庆在此与潘巧云在王婆的茶馆幽会。
武松随即在县衙找到杨雄,对杨雄说明原委,不过武松没说武大乃是听房摔死,只是说武大再替杨雄捉奸。杨雄半信半疑,但一来武松所言有板有眼,二来看武松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自己也想知道事情原委,于是跟着武松来到茶馆。
武松先潜入茶馆将王婆制住让他不能发声,杨雄则飞奔上楼将门踢开,西门庆行事乖觉,一见不好,当即跳窗而逃,杨雄追赶不及,待看房中情形哪里还不知道武松所言都是实情?大怒之下将潘巧云先挖出舌头,一刀便割了,且教那妇人叫不的。一刀从心窝里直割到小肚子上,取出心肝五脏,又将这妇人七事件分开了,却将头面衣服都拴在包裹里了。
隔壁的丫鬟迎儿听到声音不对跑出来,也被杨雄一刀砍为两段,武松也在楼下将王婆砍死。
待等杨雄冷静下来,房中三人已经死了,武松道:“兄长,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些出城再做打算。”杨雄身在公门,自是知道厉害,当即也不及回家收拾,和武松一道狂奔出城。待等两人跑到一处僻静的山林出,杨雄止住脚步,喘息片刻道:“兄弟你且来,和你商量一个长便。如今淫妇和老咬虫都杀了,只是我和你投那里去安身立命?”武松道:“兄弟已寻思下了,自有个所在,请哥哥便行,不可耽迟。”杨雄道:“却是那里去?”武松道:“哥哥杀了人,兄弟又杀人,不去投二龙山入伙,却投那里去?”
杨雄道:“且住!我和你又不曾认得他那里一个人,如何便肯收录我们?”武松道:“哥哥差矣。如今天下江湖上皆闻山东及时雨宋公明招贤纳士,结识天下好汉。谁不知道!放着我和你一身好武艺,愁甚不收留!”杨雄道:“凡事先难后易,免得后患。我却不合是公人,只恐他疑心,不肯安着我们。”武松笑道:“他不是押司出身?我教哥哥一发放心,兄弟曾经在沧州柴家庄和那宋江有过一面之识,因此可去投托他。”
忽然松树后走出一个人来,叫道:“清平世界,荡荡乾坤,把人割了,却去投奔梁山泊入伙。我听得多时了。”杨雄、武松看时,那人纳头便拜。杨雄却认得这人,姓时名迁,祖贯是高唐州人氏。流落在此,则一地里做些飞檐走壁,跳篱骗马的勾当。曾在蓟州府里吃官司,却得杨雄救了他。人都叫他做鼓上蚤。
当时杨雄便问时迁:“你说甚么?”时迁道:“节级哥哥听禀:小人近日没甚道路,在这山里掘些古坟,觅两分东西。因见哥哥在此行事,不敢出来冲撞,却听说去投二龙山入伙。小人如今在此,只做得些偷鸡盗狗的勾当,几时是了。跟随的二位哥哥上山去,却不好!未知尊意肯带挈小人么?”武松道:“既是好汉中人物,他那里如今招纳壮士,那争你一个!若如此说时,我们一同去。”时迁道:“小人却认得小路去。”当下引了杨雄、武松,三个人自取小路下后山,投二龙山去了。谁料想中途在祝家庄投宿,时迁嘴馋偷了店家的报晓鸡吃了,惹恼了店伙,三个人打杀了一阵,时迁被祝家庄捉了。武松、杨雄本打算去李家庄找李应帮忙,但是祝家庄客店死了好几个人,自然不肯善罢甘休,李应本就理屈,动手时不慎被祝彪所伤,最后武松和杨雄只好前往二龙山求助。
“二龙山要打祝家庄?”正在喝茶的王伦看到这条情报愣了愣,随即问一旁的潘金莲道,“潘秘书,给我讲讲怎么回事?”
王伦看着面前讲解的潘金莲,听的一脑门黑线,看起来还是和自己有关,石秀被自己收下了,那杨雄没了石秀这个靠山,被张保欺负的狠了,结果逃难到了阳谷。而没了潘金莲这个伪**,刚好来了潘巧云这个真荡妇,还是和西门庆勾搭上了,还是恽哥传老鸹舌头,杨雄还是和结拜兄弟先闹掰了。武大还是从楼上掉下来了,头一个死的还是武大这倒霉催的,潘巧云、迎儿和王婆死的一个不剩,武松还是杀了俩人,杨雄也还是杀了俩人,数量上倒是一点儿毛病没有,只不过恽哥这个没死的死了,西门庆那个死了的没死。
过了好半天王伦才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潘金莲心中腹诽不已,潘金莲没注意王伦,只是叹息道:“那武松也是一条好汉,如今却失身为贼,真是太过可惜,还望相公能否搭救一二?”
王伦一愣,面上顿时一沉,他倒不是什么吃醋之类无聊的事情,自从他两世为人,在身家性命不保的威胁下,他实在没那么大的邪心思,而是忽然发现历史轨迹的强大,这潘金莲和武松只有一面之缘,但是对武松的情愫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如此一来,那断金亭之事?王伦的面色顿时阴冷下来,面带杀机沉默不语。
女人天性敏感,潘金莲感到王伦的不悦,心头一惊,慌忙开口道:“相公,我并没有。。。”王伦挥手打断了了她的话,淡淡的道:“潘姑娘,此处乃是本官的安抚使衙门,你何曾见过有任何一个人因为私情让本官徇私枉法?”
王伦的声音丝毫不带一丝恼火,但更让潘金莲心中惊惧,眼中也不由得滴下泪来,王伦看也没看她,开口道:“潘姑娘到我安抚使衙门也有些时日了,这些日子也帮本官做了不少事情,不过如今我安抚使衙门的庙太小,容不下潘姑娘这般人才,等等还请潘姑娘前往财政司领取饷银,今日起,便无需留在我官署了。衙门中的事情,本官也不求你保密,你凭心而为便是。不过那二龙山豺狼虎豹颇多,潘姑娘如果为那武松前去投奔还要小心。”
说罢起身拂袖而去,潘金莲已经满眼是泪,心中万语千言却难以启齿。潘金莲随王伦已经日久,很清楚王伦的脾气,说的越是平淡,越是没有挽回余地,但是这却是她自己选的道路,她也不能怨什么。听闻王伦提到二龙山,不禁又想起武松的样子,心中一时不知是喜是悲。
在王伦辞退潘金莲之时,二龙山的人马已经兵临祝家庄城下,昏时分,宋江催动前军打庄。先锋李逵脱得赤条条的,挥两把夹钢板斧,火剌剌地杀向前来。到得庄前看时,已把吊桥高高地拽起了,庄门里不见一点火,李逵便要下水过去。杨雄扯住道:“使不得!关闭庄门,必有计策。待哥哥来,别有商议。”李逵那里忍得住,拍着双斧,隔岸大骂道:“那鸟祝太公老贼!你出来,黑旋风爷爷在这里!”庄上只是不应。宋江中军人马到来。杨雄接着,报说庄上并不见人马,亦无动静。宋江勒马看时,庄上不见刀枪军马,心中疑忌,猛省道:“我的不是了,连夜起兵,深入重地,直到了他庄前,不见敌军,他必有计策,快教三军且退。”李逵叫道:“哥哥,军马到这里了,休要退兵!我与你先杀过去,你都跟我来。”
话音未落,只听得祝家庄里一个号炮,直飞起半天里去。那独龙冈上,千百把火把一齐点着。那门楼上弩箭如雨点般射将来。宋江道:“取旧路回军。”只见后军头领李俊人马先发起喊来,说道:“来的旧路都阻塞了,必有埋伏。”宋江教军兵四下里寻路走。李逵挥起双斧,往来寻人厮杀,不见一个敌军。只见独龙冈上山顶,又放一个炮来。响声未绝,四下里喊声震地。惊的宋公明目睁口呆,罔知所措。
这一夜的厮杀,直到东方破晓,宋江才在众人的保护下仓皇逃出祝家庄,回营清点人数,折损了将近三百喽啰,还有石勇、童猛、童威三人身上带伤。
宋江心中凄苦,闷闷不乐,杨雄上来献计,说之前李家庄李应与祝彪交恶,可以与之相交。
宋江大喜,准备礼品前去拜会李应,李应知道他们是江湖草寇,自然要避嫌,但是又着实眼热祝家庄的良田庄院,寻思着如果祝家庄亡了,站着的房子躺着的地有就都是自己的了,于是派管家杜兴将祝家庄的一应机密都偷偷的告诉给宋江。
宋江心中喜悦,辞别杜兴回到大营。
修整了一日,宋江吸取教训,不在晚上攻打,而是等到日上三竿方才擂鼓攻庄。
就在宋江准备攻打祝家庄的时候,忽然见到山坡上跑下来二三十人,为首的乃是一员女将,手里挥舞着双刀直奔宋江而来。但见她:雾鬓云鬟娇女将,凤头鞋宝镫斜踏。黄金坚甲衬红纱,狮蛮带柳腰端跨。霜刀把雄兵乱砍,玉纤手将猛将生拿。天然美貌海棠花,一丈青当先出马。
那来军正是扈家庄女将一丈青扈三娘。一骑青鬃马上,轮两口日月双刀,引着三五百庄客,前来祝家庄策应。
王矮虎是个好色之徒,看见是个女人,连忙大叫了一声“美人儿”,随即便冲了出来。扈三娘见到是个面目猥琐的三寸丁,看着自己一副口角流涎的样子,心中不由的涌起一股自豪感,有意无意的挺起胸膛,尽情的展示着自己傲人的事业线,随即发出一阵银铃般的娇笑,挥舞着双刀与王矮虎战在一处,那王矮虎眼中尽是美人,如何肯下重手?只是遮遮拦拦满脸淫笑,只盼望着找机会可以将对方生擒活拿。扈三娘则是双刀加紧,她的青骢马经过了她特殊的培训,在她独特的控马之术下,跨下的青骢马前后不停的用短步窜来窜去,这一下可坏了,搞得王英眼前除了能看得见一对小白兔欢快的跳来跳去,再也看不到其他的物事了。
扈三娘眼看王矮虎胯下有变,心中暗喜:“着了姑奶奶的道了。”当即低声娇笑道:“奴家听说男人有一短必有一长,郎君这般低矮之人,手上的枪也不利,是否另一根长枪英气逼人?看你这大头奇丑无比,却不知小头丑不丑?”
王矮虎闻言哪里还按捺得主,当即单手提枪,另一只手边去解腰间皮带,好让小兄弟出来和美人相亲,当下便解着腰带便淫笑道:“美人儿果然有眼力,别看哥哥俺模样长得丑,吊可不丑。”
扈三娘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当即猛地一刀砍上王矮虎手中长枪,此时王矮虎的心思都在另一根长枪之上,哪里有心思顾念手上这支?当即被扈三娘一刀打落。随即扈三娘把右手刀挂了,左手轻舒猿臂,将王矮虎提离雕鞍,活捉去了,本来王矮虎如若挣扎,扈三娘也难以将他轻松拿下,但是扈三娘的手臂环过他的腰身,好死不死的将手抓在他另一根枪头之上,芊芊玉指的拨弄之下让王矮虎登时魂飞魄散,面带淫笑乖乖的让扈三娘捉了过去。此时扈家庄众庄客齐上,把王矮虎横拖倒拽捉了去,王矮虎此时还沉浸在方才神仙一般的美妙感觉之中,满脸傻笑着被庄客拖了下去。
扈三娘看了一眼左手,顿时双眼放光,小心的将手放在嘴边,伸出丁香小舌仔细舔了又舔,然后抓起双刀冲向宋江。祝家庄城头的祝彪看着周遭,想笑又不敢笑被憋的面孔发紫的庄丁,气的的满面赤红,破口大骂道:“无耻之极,无耻至极,爹爹为何偏生要俺娶她?还说什么娃娃亲,必要守诺!”
祝龙祝虎相顾一叹,都为自己这个兄弟摇头不值,自家爹哪点都好,就是太守承诺。
话说这扈三娘生性奇淫,与他扈家庄的家丁马夫关系不清不楚远近闻名,她又生性泼辣没人能管,自从他娘在她十三岁时撞破她和更夫的丑事被活活气死以后,更没人能说她两句。她嫡亲的哥哥扈成只是驱赶了一个和她春风一度的闲汉,便被她光着身子提着双刀满庄子的追杀,直到她爹赶到给她磕头求饶,她才骂骂咧咧的作罢。
如此低贱淫逸目无父母之人,便是寻常人家也避之唯恐不及,更何况祝彪这心高气傲之辈?但那祝朝奉硬说承诺不可违背,偏逼着他娶那扈三娘,祝彪又不敢违拗老爹,只好求告两个哥哥,想尽一切办法尽力拖延。今日在这山贼兵临城下之时,这扈三娘竟还如此胡来,怎不气炸祝家三兄弟的胸膛?
此时庄丁来报,让三兄弟出兵,祝彪吼道:“告诉我爹,我们兄弟自有主张!”祝龙止住暴怒的三弟,温言道:“此时并非出兵良机,我等自会把握时机而动。”祝虎也是频频点头,说实话,这几个兄弟都不想和那扈三娘有什么交通。
庄丁下去,祝龙同情的拍了拍三弟的肩膀,叹道:“无论如何,三娘总是来援助我等的,老三,你便再是不喜,也要顾全大局。”
祝虎也在一边劝解,祝彪这才勉强道:“两位哥哥如此说,小弟还能多言什么?既然如此,我们出庄便是。”
说罢三人会同教师栾廷玉,留祝虎守门,祝彪断后,祝龙和栾廷玉则大开庄门冲杀了出去。
宋江见祝家人马杀出,慌忙指挥大军压了上去,双方登时混战在一起。
就在双方人马交接的一瞬间,白虎山的伏兵也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只见正南上一伙好汉飞马而来,背后随从约有五百人马。宋江看时,乃是没遮拦穆弘。东南上也有三百余人,两个好汉飞奔前来,一个是病关索杨雄,一个是虎口残生武松。东北上又一个好汉,高声大叫:“恶贼休走!”宋江看时,乃是小李广花荣。三路人马一齐都到。宋江心下大喜,一发并力来战栾廷玉、祝龙。庄上望见,恐怕两个吃亏,且教祝虎守把住庄门,小郎君祝彪骑一匹劣马,使一条长枪,自引五百余人马,从庄后杀将出来,一齐混战。庄前李俊、张横下水过来,被庄上乱箭射来,不能下手。戴宗、白胜只在对岸呐喊。宋江见天色晚了,急叫小喽啰筛锣,聚拢众好汉,且战且走。宋江自拍马到处寻了看,只恐弟兄们迷了路。
正行之间,只见一丈青飞马回来。宋江此时身边无人,措手不及,便拍马望东而走。背后一丈青紧追着,边跑边说:“兀那黑汉休走。”却原来着扈三娘酷爱黑汉,此时见孝义黑三郎的样子早已心痒难耐。登时胯下马的八个马蹄翻盏撒钹相似,赶投深村处来。一丈青正赶上宋江,待要下手,只听得山坡上有人大叫道:“那鸟婆娘赶我哥哥那里去!”宋江看时,却是黑旋风李逵,轮两把板斧,引着七八十个小喽啰,大踏步赶将来。一丈青看见李逵黑炭模样心中大喜,但旋即绣眉一蹙,啐了一口,低声骂道:“天阉!”随即拨马便走,她看男人的眼光天下罕有,绝不会看错,当下心中清楚,自己奈何不了李逵,不走便走不了了。
忽然一人冲出,在马上大喝道:“兀那婆娘走那里去?”却是小李广花荣杀到,一丈青飞刀纵马,直奔花荣。花荣挺枪迎敌。两个斗了三十几个回合,花荣卖个破绽,放一丈青两口刀砍入来。花荣用枪逼住,两口刀逼斜了,赶拢去,轻舒猿臂,款扭狼腰,把一丈青只一拽,活挟过马来。宋江看见,喝声采。花荣叫军士绑了扈三娘,护着宋江,押着一丈青在马上,取路出村口来。此时天色已晚,再打下去得不偿失,急急都赶出村口来。祝家庄人马,也收回庄上去了。满村中杀死的人,不计其数。祝龙教把捉到的人,都将来陷车囚了,一发拿了宋江,却解上东京去请功。扈家庄已把王矮虎解送到祝家庄去了。